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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人街的公寓内，车语打量了一会镜子里的自己——定制的酒红色法式扣衬衫扎进黑色华伦天奴中高腰西裤内，脚上一双马丁医生的黑色抛光面正装皮鞋。没有手表、不系领带，戴着一副银边墨镜。
穿云帮可以理解为维加斯城的三合会，可是三合会非要穿红色的衣服吗？而且还是正装衬衫。虽然车语一向喜欢西装，但是这么正式的服装穿在身上总觉得有点奇怪，毕竟通常只有卖房子和卖保险的人才会这样打扮上街。
还是怀念狂飙风云的黑色条纹休闲衬衫。车语心想。
而这时候，手机里收到了一条短讯：“林玲死了。坏的消息。为什么呢？因为，卡车翻了。我留在底特律，因为好玩。先不要找我，去找王尼，你们相亲相爱。这次的钱，已经打到你的账户，和离岸账户。-你爱的，李定斯。”
林玲就是车语和李定斯护送的那个VIP。
李定斯会一些中文，但是水平就不敢恭维了。以往车语会纠正他的措辞错误，但是现在可不是讨论这种事的时候。
车语回复了李定斯的短讯，之后删除记录。
车语左手用发胶抓了一个背头，右手拿起手边的雅马哈摩托车钥匙放进口袋里，点上了一根红白万宝路香烟，拄着王尼送的马格诺拐杖离开了房间。
一边向街尾停着的雅马哈福喜155踏板摩托车走着，一边将一通电话播往中国的蔑都。
电话拨给了苏春晓。苏春晓是车语在蔑都的朋友、曾经也是车语的老板，有一个前未婚夫送的在蔑都西秀海岸的大庄园。不过最近时运不济，庄园没了，未婚夫的公司也被端了。而最糟糕的是苏春晓和高夫还被用暴力手段抓到了敌对公司亚龙集团里去，做一些非法的药品生意。
前几天，被迫加入亚龙集团的苏春晓想要找出亚龙集团的破绽，参与了与某个东南名为派岘港男孩帮派的交易。没想到遇到了黑吃黑。
而不巧的是，那时候车语也在被FBI探员和韩国帮派、高利贷份子围攻，身处险境……
苏春晓接了电话，依然是一种软绵绵的声音：“怎么啦？”
“没什么……就是我看了蔑都新闻。你知道的。”车语说道。
车语从新闻上看到那天发生在交易现场的械斗，在拨出电话的时候车语是不安的。但是苏春晓能接电话，车语也就放心了。
——那天是2018年9月11日。王尼在维加斯城的出差也到此为止了，之后王尼将要返回洛城继续帮GRV帮打理旗下的汽车改装业务。而与此同时，车语也留在了维加斯城，并前往穿云帮总部四龙赌场找个工作。
10
四龙赌场坐落在维加斯城的中心。这座造型四四方方的玻璃房子一到晚上就被红色的灯光照亮，人来人往，霓虹灯闪烁着。门口两名身材高大着红色衬衫的保安也会全天候维持秩序、出入相同装束的壮汉以随时证明这里的来历不凡的帮派管辖身份。
而这条街上几乎每一辆车都价值连城，车主必然也都身份不菲。
车语骑着黑色雅马哈福喜155踏板摩托车小心翼翼地超过了一辆电镀金色劳斯莱斯古斯特豪华轿车，劳斯莱斯古斯特里面闪烁着暧昧的红色灯光、依稀能见到几名女郎和一名富二代正在狂欢；之后顺便超过了一辆堵在车流中的星空贴膜的玛莎拉蒂GTS和一辆黑&橘色相间的迈凯伦P1；但是在路过一辆银色奔驰300SL的时候车语还是忍不住多看了这辆64年历史的老车几眼。
终于，车语心惊胆战地将这台福喜155停在了四龙赌场的停车场内，还因为担心把左边的宾利慕尚刮花而支起了双撑。整台摩托车直直地立在停车位中间。
而这时，一辆保时捷卡宴TurboS带着咆哮声一路狂飙、然后停在了车语右侧的车位上，车上下来一名一身红色运动衫、连篮球鞋都是红色的年轻人，对着车里放着的财神像拜了三下，口中喃喃着“财神爷保佑”。然后小跑着冲进了赌场，这是某种信仰吗？红衣男奇怪的举动让车语看着一头雾水，但还是跟着他上了电梯。
“一看你就是中国人，在中国的时候你知道我是谁吗？”红衣男问车语。
“不知道。”车语说道。
“很快你就知道，过了今晚，我就是维加斯首富。这是今天算命的结果。”红衣男一脸兴奋说着。
电梯到了二层，红衣男继续小跑着出了电梯。
神经病吧？车语想着，继续前往三层。
随着电梯到站的提示音，电梯门缓缓打开了。车语面前是一条铺设了红地毯的走道、两侧墙壁都有金色龙纹和画像，而走道两边整齐站着身着统一穿云帮红色衬衫黑色西裤、戴着墨镜和蓝牙耳麦，手持UZI微型冲锋枪的保镖。
真是气派！这样的架势比车语之前的老板汤玛斯更凶恶，车语倒抽一口凉气感觉头皮发麻，真的要在这样一个纯粹的大帮派合作吗？其实走到这一步，车语也无处可走了。现在除了这样在维加斯城做下去，就只剩下打道回蔑都。
而对于车语而言，可不想回去面对蔑都的烂摊子——苏春晓的未婚夫曾经叫人来追杀车语、之前的朋友们所在的荒地武装帮派前有狼后有虎、出手狠辣的敌对帮派亚龙集团……
车语硬着头皮走出了电梯，两名穿云帮的手下拦住了车语，搜查了车语的武器之后便将其放行。
顺着走道，车语走进了穿云帮老大、四龙赌场董事长——吴远之的办公室。
办公室宽敞明亮，两边摆放着价值不菲的古董花瓶，巨大的红木办公桌几乎隔开了两个空间。身材瘦小的吴远之坐在黄花梨木制的交椅中看着报纸吸了一口香烟，烟雾缓缓飘起……
一名身高不高、相貌猥琐的中年胖子站在吴远之旁边。低声对吴远之道：“吴老爷，王尼介绍的那个叫车语的人来了。”
这个胖子叫田文琛，年轻时是吴远之手下的得力干将，现在吴远之成了穿云帮的老大、他自然也成了吴远之的副手。
吴远之放下了报纸，露出了苍老的面容。这个人看起来已经有60岁以上了，身着一件红色唐装、戴着金边老花镜，不大但深邃的双眼透过镜片看着车语。
过了良久，吴远之缓缓说道：“你知道我的名字吧？”
“吴先生，外面都叫您吴老爷。”车语说道，“王尼跟我说过。”
“那王尼有没有跟你说过，不要把摩托车停在汽车的车位上？”吴远之说着，双眼好似迸发出凶光。
吴远之的副手田文琛在旁边低头偷笑。
车语不到25岁，正值壮年。是不会害怕一个60多岁的老人的。但是车语着实被吓到了，毕竟在一个帮派老大的办公室被这样盯着。虽然这眼神看着很眼熟……
“看在你是第一天上班，不懂规矩。我会对你说下不为例。”吴远之看起来并不想为难车语，继续说，“不过你不要这样盯着人看。我以前也像你一样，见到人就盯着看。年轻时可没少因此吃过亏。”
说着吴远之抽了一口烟，面容看起来又和善了很多。
车语低下了头，因为车语的眼睛看起来一直凶冷，像是挑衅一般——当然这问题主要还是出在单眼皮上。
吴远之接着说：“看你还没上班就把工作服穿好了，准备工作做的还行。你有想过，你要参与哪一块的工作吗？”
“其实还没想好，可能我比较会开车吧。”车语并没有想过这么多，身上这件衬衫也是王尼带去定做的。
“开车？唔……”吴远之扶了一下老花镜，想了一会儿，说，“那就让你从司机做起咯。小琛，看看哪里有事给他安排一下。”
田文琛冷眼看着车语，眉头一皱，拿出一部苹果Plus手机看着。这人举手投足间都有一股阴险的感觉，一双不大的眼睛内大大的眼珠子却不聚光、仿佛随时能想出某些害人的手段。
过了好一会，田文琛低声对吴远之说道：“楚睿正在要人，正好也是一个开车的活儿。”
吴远之皱着眉，点了点头：“那就让他去找楚睿吧。”
田文琛抬起头来，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对车语说道：“我给你个电话，打过去，找一个叫楚睿的人给你安排工作。”
11
审问者把聚光灯调暗了一点，随后暂时关闭了车语的麦克风。
“楚睿嘛，维加斯城色情业龙头老大‘炮王’吴先生的手下，最近管理一家脱衣舞厅的小姐出台的事。就是俗称拉皮条的。”审问者说到这偷偷笑了一会，旁边的执行者似乎提醒她要严肃点。
“咳咳。”审问者清了清嗓，“所以说你就当了一名司机，但是既不是走私货物，也不是人口拐卖、做私立学校，而是……拉皮条的……哈哈哈。一个U.R.L.地下赛车联盟出来的人，沦落到上街拉皮条。”审问者说到这还是没忍住笑出声来。
那我有什么办法？寄人篱下不得不低头。车语心想。
审问者笑了一会，接着说：“我问你一个问题，你的异性缘应该不错吧？毕竟做这个工作，你得围着女人转。请继续讲述你的故事！”
车语继续说道：“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们都这么爱笑，那些小姐也很爱笑，一看到我就唧唧喳喳笑成一团，就像以前认识我一样。但是我异性缘怎么可能会好？呵呵！”
——其实她们看到车语就笑还是有原因的，只不过车语不知道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