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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水的战船慢且平稳，能让船头射击的明军铳手保证精准度，同时间，一些明军点燃毒火球和燃烧球扔向逼近的战船。
这些只是海战中最普通的水军战法，对长江水军来说，却如同层出不穷的魔术。
清军战船如同扑火的飞蛾，冲向灼热的燃烧灯，有来无回。
四月二十八日，天气阴，苍穹像蒙上一层灰布，看起来灰蒙蒙的，给人极为阴鸷之感。
吃过早饭后，林元义、张猛各率一路人马杀向九江城东的清军大营，赶到九江地界没多久的赵信，顾不得休息便督中军及降军在后接应。
时隔一年，江南明军终于要在战场上与清军正面对决。
一年前，赵信麾下除了从北方带来的嫡系可堪一战，其余兵马都盔甲不整。
一年后，赵信麾下炮手、甲士和火铳手装备整齐。
这是赵信首次在占据优势的情形下与清军交战，其中的畅快难以用言语形容，九江临江，地势平坦，诸多细小河流穿插而过，火炮有很大的发挥空间。
明军隔河炮击迎面驻守的清军，再搭建浮桥过河，一路势如破竹，到达九江东城门外。
勒克德浑率清军驻守在九江南侧，这时候的他很为难，除驻守荆州和襄阳的兵力，两湖能用的机动兵力总共只有五万，而他来九江就带来了四万。
这一个多月来，勒克德浑与金声桓你来我往，传递了十几封信件，目的只有一个，让金声桓放弃江西，退回两湖，紧缩兵力守住荆襄。
金声桓有近四万兵马，勒克德浑如果能得此强援，坚守两湖一地，他才能有些底气，但金声桓迟迟没有答复。
满清失守江南对他声望影响极大，天下大势由满清势如破竹，变成群雄并起。
金声桓去年就想投降南明，苦于迟迟没得到隆武帝的答复，明军在赣南集结北攻后，他不断收缩防线，把去年攻占的吉安等地悉数交给郑芝龙。
去年，金声桓向满清要江西提督的职位，满清只命他为江西总兵，他向大明要江西提督的职位，明军派来了两路征伐大军。
满清现在什么都肯答应金声桓了，但现在这种承诺毫无价值，退向两湖只会沦为炮灰。
乱世中，不是每个人都能有成就霸业的机会，他首选还是归附南明，但要保证他的权益。
真正的大战尚未爆发，赵信策马在九江城外转了一圈，下令道:“调集铁炮，轰击清军！”
赵信一眼就看出来金声桓与清军不是一条心，即使要攻打九江城，也要先清除城外的外援。
林元义率军从九江城北门临江的那一侧通过，炮手协助民夫推火炮前行，离清军阵地还有十几里地，对面清军阵地几声轰鸣。
“轰隆！轰隆！轰隆！”
几颗铁弹像断了翅膀的大鸟从空中坠下，勒克德浑也有火炮，他不可能让明军安安稳稳地修筑炮兵阵地，明军的铁炮才推到阵前，立刻受到炮击。
赵信观看了片刻，强行搭建火炮阵地的民夫损失很远，火炮阵地设立太远又无法取得好的攻击效果，最后，只得命炮手退回，等天黑后再布置阵地。
赵信已经深刻地体会到，铁炮在战争中的地位正在不断提高，也许过不了几年，火器将成为军中最主要的攻击武器。
九江离南昌只有一百多里路，两路明军近二十万人在江西北部汇集。
南昌府，这里是江西的府城，也是江西最坚固的城池，其次是九江。
巡抚衙门内，一个粗壮结实的汉子正在忙于接受各地的急报，他正是眼下最紧张纠结的金声桓。
“报，南明镇国大将军赵信已在九江城外布阵，与勒克德浑贝勒对峙。”
听到这个消息，金声桓竟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该来的终究来了！”
金声桓等赵信很久了，收复江南让赵信声名远扬，如郑芝龙之辈，虽然也被隆武帝封王，但在各地领兵的武将眼里，还无法与赵信相提并论。
金声桓正在考虑如何与赵信建立联系时，守卫在外的侍卫进门拱手报告道：“启禀大人，何特使求见！”
“怎么又来了！”金声桓心不在焉，嘱咐道：“就说我军务繁忙，今天没空见他！”
何特使是洪承畴派到南昌的门生何言致，到南昌已有半个月，金声桓一直在与他拖延，正是想看看赵信能给他开出一个什么样的价码，才决定下一步的计划。
大同总兵罗岱反正一个月后，陕西延安参将王永强也起兵反清，已席卷半个陕西，洪承畴就算舌灿莲花，金声桓也要考虑现实的局势。
侍卫领命而出，不久又返回报告道：“何特使一直等在门口，说今天无论如何也要见大人一面。”
金声桓考虑片刻道：“让他进来吧！”
片刻之后，一个四十来岁的消瘦文士走进来，留着两撇山羊胡子，两只眼睛向四处打量。
走到金声桓面前后，何言致才摆正姿态，说道：“金大人，想必你已经知道江南明贼赵信的兵马已经兵临九江城下，贝勒爷与洪总督都在等着你的答复，江西是守不住了，只要守住荆襄，洪总督也向你许诺过，江西总督乃至两湖提督都不是问题。”
洪承畴没有那么大的权力，他自己不过是才上任的两湖总督，还被勒克德浑监视。
女真人对汉人一向很吝啬，唯有吴三桂封侯，受命镇守四川，许诺只是许诺。
金声桓仔细想了想，回道：“三天，三天后，我会率军到九江！”
金声桓担心清军撤走后他成为孤家寡人，没法再和赵信谈判，赵信一直没来找他，他要主动找上门去。
金声桓现在有好几个选择，可以撤回江北，也可以反正归明，他无法直接与隆武帝联络，但他可以向三个人求降，何腾蛟、赵信和郑芝龙都是独领一方的统帅，但他最想依靠的是赵信。
何腾蛟前次战败后，大丢颜面，郑芝龙对朝廷粗暴无礼，又是以海贸起家，良禽择木而栖，要依附也要选择那个最强大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