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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元村的铳声在群山中回荡，王震、陈靖默默注视着赵信的背影，只有胡觉还是那副大大咧咧的摸样。
“赵总兵，你变了！”王震心中暗叹，在他的印象中，赵信是讲道义，做事有底线的好汉子，可现在“是因为卢督师的死吗？亦或者你本就是这样的人！”
赵信不知道王震心中所想，他一边凝神远眺，一边侧耳倾听远处的铳声变化。
红玉村这边，白头军似乎和宁绍军达成了某种默契，山林里的白头军一边敲锣打鼓，一边声嘶力竭的呼喊。
也不知过了多久，赵信转身对陈靖、胡觉吩咐道：“陈参将、胡游击，你们率本部兵马前往广元村援救黄参将。”
“胡游击，你率部为先锋，从广元村南侧推进，黄参将如果突围，一定会往义乌县城方向。”
“陈参将，你率部往广元村北侧推进，击溃偷袭的白头军后紧追不舍，没有本官的命令不准后退。”
陈靖、胡觉齐声应道：“遵命！”
“王副总兵何在？”
“末将在！”王震眼眸一亮，一个跃步来到赵信面前。
“你快马加鞭前往海门卫传达命令，命张猛从海门卫方向往东阳进军，夹击山中的白头军。”
“属下带多少人去？”
“你带两百骑离开，其余骑兵留给本官。”
“遵命！”
王震拱手退到一侧。
赵信招手命章洪牵马过来，喝道：“出发！”
红玉村村口的栅栏挪开，队列整齐的宁绍军步卒高擎火把冲向广元村方向，黑暗的山林中，白头军的喧闹声突然间不见了，逃跑时慌乱的脚步踩得山间碎石乱滚。
“给老子快一点！”
胡觉只管率部往前突击，陈靖在后面给他擦屁股，山道中阻击的白头军被成列的火铳手打得四散而逃，无论是装弹的速度，还是射击的精准度，陈靖训练出来的士卒都不是徐虎那些乌合之众能比。
四周的白头军叫嚣得很厉害，宁绍军火铳手镇定装填弹药，手里的动作不受外界影响，跟在陈靖麾下久了，他们也沾染上主将身上那种沉稳和细致的气质。
勇往直前是胡觉的特点，他训练部下的方式有点类似张猛，也是以狠练为主，部下行军的速度极快。
约莫一个时辰后，广元村那里的喊杀声渐渐变小，混乱的火把迎面而来。
翻上一个山岭，胡觉看到两里外的山下，白头军正在追杀一列官兵，就在胡觉准备率部杀过去时，一个官军打扮却以面甲遮脸的汉子来到胡觉身边，轻声说道
胡觉先是感觉有些诧异，但很快便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等那面甲汉子离开，胡觉对左右高声下令道：“随本官杀过去！”
两千人抽刀的声音令人窒息，胡觉的亲兵督促步卒顺着山坡杀下去，山下的官军很快发现了这边动静，迎着胡觉方向逃过来。
黄斌卿歪盔斜甲，像是见到救星一般，离胡觉军尚有近百步的时候便开始呼喊：“我是舟山参将黄斌卿，来的可是宁绍军救兵？”
“杀！”胡觉好像没看见黄斌卿似的。
胡觉所部两千人马如同下山猛虎，冲到黄斌卿一行人身边时，又裹挟着他们冲向追击的白头军。
于是乎，官军与白头军便在山脚下鏖战起来。
胡觉一边挥动战斧厮杀，一边用眼神密切注意黄斌卿所部的动向，在留意到他们只顾逃跑，不拼命厮杀后，他吩咐传令兵吹响撤退的号角。
冲杀正兴奋的宁绍军听到悠扬的号角声，好像是触电一般，各种虚晃几招，调转方向往山顶退去，撤退的时候和冲锋的时候一般快。
黄斌卿所部不明就里，立刻陷入白头军的包围。
也就在这时候，胡觉招呼亲兵停下，然后指着一个方位吩咐道：“扔火药球，往那个地方扔！”
亲兵顺着胡觉所指的方向望去，当即发现黄斌卿所部正在那里，顿时有些犹豫。
胡觉见亲兵不依令行事，顿时大怒，喝骂道：“干什么，看不见对面的反贼吗？还不快扔！”
亲兵们看到胡觉发火，哪敢违抗，连忙点燃火药球朝胡觉所指的方向扔去。
几十颗火药球带着绚丽的火光落在白头军包围的舟山军残部中，随即发出‘轰隆’‘轰隆’的震响，并卷起大量烟尘。
一颗火药球在黄斌卿附近爆炸，因为亲兵拼死护卫，他侥幸未死，但胸口、右腿也传来了钻心般的疼痛。
四周的喊杀声时大时小，黄斌卿耳中轰鸣，因为胸口、右腿的剧痛，整个人像根木桩般倒在地上。
胡觉一直看着，就那样看着，而胡觉的部下不知何时已停止逃跑，他们跟主将一般愣愣地看着。
随着夜风吹刮，烟雾逐渐散去，胡觉目光闪烁，对左右大呼道：“杀过去，救出黄参将！”
在胡觉的带头冲杀下，宁绍军很快击退白头军，并寻到了黄斌卿。
胡觉留意到黄斌卿胸口和右腿的伤口，虽然有些遗憾黄斌卿没有直接被诈死，但也没有冒着大不韪动手。
没过多久，陈靖率领后部人马从北面杀到，与胡觉所部对白头军形成夹击态势。
“徐头领，又有一部宁绍军杀来了！”斥候指着广元村北面的山林。
“来了吗？晚了！”徐虎脸色先是变得铁青，随后冷笑道：“传令诸将，退向括苍山方向。”
战斗持续了整个夜晚，从天黑到天明，陈靖按照赵信的命令，杀入深山不回头。
胡觉聚拢舟山残部，在与赵信汇合后，派人把负伤的黄斌卿抬向义乌县城。
一夜铳声如雷，火光冲天，陈子龙在义乌城内忧心忡忡，义乌城的守军多是新募壮丁，不敢出城作战，只能等到天明了解战局。
黄斌卿被抬到城下时，眼睛紧闭，征袍上全是血迹，脸如烟熏，漆黑一片。
赵信没有看黄斌卿，或许他也在刻意回避什么，乱军中，诸般事情不可能像安排的那般顺利，见到黄斌卿还活着他的心情能稍微轻松些。
赵信看到陈子龙走来，当即介绍战情道：“陈司理，昨晚白头军偷袭广元村和红玉村，广元村防御略有松懈，舟山军被偷袭后损失惨重，黄参将重伤。”
“本官指挥部下击退偷袭红玉村的白头军后，派胡游击、陈参将率军前往广元村救援。”
“经过一番血战，胡游击救出黄参将，陈参将追击白头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