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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信的话让许都脸露惊喜，连忙问道：“赵总兵，你可是会站在我这一边？”
“现在我无法给你确切的答复！”赵信叹了一口气：“我身负皇恩，不能做这种不忠的事情，但当今天下，确实已经民不聊生。”
赵信把为难的神情堆在脸上，但心里想的却是，不是不反，而是时机没有成熟啊。
有些话两人心照不宣，赵信徘徊的态度，令许都稍稍心安了些。
“许统领，你为这次的事情找我也没什么用，我听说这次带着巡抚营去衢州府剿杀白头军的，正是你的好友陈子龙。”赵信透漏出一点消息。
“居然是卧子兄！”许都倒吸一口冷气，不知是喜是忧，十年好友，居然要兵戎相见。
“如果有什么需要，你知道怎么告知我，你我之间，日后若不是逼不得已，就不要再见面了。”赵信站起身来。
许都紧跟者起身，目送赵信拉开禅房的木门，然后快步走了出去。
章洪守在门外，见赵信出来，连忙跟上，山下客商打扮的张青带着一队亲兵，正套着一辆马车等候。
从白头军势力急剧扩张起，许都就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了，他不想走，膨胀的下属也会推着他走。
而衢州府的混乱对赵信来说，是再好不过的消息了，陆上商道的断绝必然促进从宁波府往厦门港海路的生意繁荣。
赵信下了大慈山，一头钻进马车，径直往宁波府赶去。
从许都的表现来看，他还在犹豫当中，陈子龙带去剿贼的官兵不到千人，双方应该会有一段时间的拉锯战。
仙霞岭周边复杂的地形能拖住官兵一阵，如果白头军能撑到冬天，至少明年还要折腾。
赵信对白头军究竟能掀起多大的风浪，心里也没底，但他绝不希望许都不堪一击。
马车奔走得极快，赵信坐在马车内有些颠簸，到达定海总兵府时，已是深夜。
章洪前往马厩安置马匹，张青跟着赵信到总兵府门前，便准备告辞，这时，赵信却是将张青叫住：“鸿宇，你随我过来。”
到了书房外，亲兵入内掌灯，书房内很快覆上一层桔黄色的亮色。
“东家！”张青恭敬地站在赵信面前。
“你寻机卖给白头军一些火器和兵甲，他们最近打劫了不少客商，手中应该有些余钱。”赵信沉声吩咐道。
“是！”
“不要走广隆升的路子，不要留下痕迹，即使别人知道是我们干的，也绝不能留下证据。”
“嗯！”
又等了片刻，张青见赵信再没有什么事，看夜色已深，就准备告辞离开。
可就在这时候，赵信又转身问道：“鸿宇，你来江南已有一年多，与士子交往频繁，你对他们有何看法？”
张青想了很久，回道：“东家，我觉得士子和妓+女真没什么差别！”
“江南士子以复社为最，数千人中，能通世事，主大局者，不过数十人而已，其余都是追逐名利，厚颜无耻之辈。”
“复社四公子，为江南士子中的佼佼者，但陈贞慧只通诗文，不明世事，冒襄的父亲被朝廷任命为左良玉的监军，因畏惧左良玉跋扈，竟然花费数万两银子谋求不上任，平日里的忠君爱国都抛到脑后去了。”
“侯方域的父亲在北京城天牢中关了四五年，他在秦淮河边寻花问柳，一点也没耽误，也只有方以智和黄宗羲还算是有点才干和骨头。”
“可就算是他们俩，也准备结伴前往京城参加会试，希望得到朝廷的重用！”
张青虽然表示了对方以智、黄宗羲的认可，但话语气中还是不屑。
赵信点点头，从书桌中抽出两本书：“士子中沽名钓誉者多，但也有不少英才，这两本书是绍兴司理陈子龙编纂的，你拿回去好生看看。”
张青恭敬接过这两本书：“谢东家馈赠！”
“鸿宇无需客气，你早日成长起来，也能多帮到我一些！”说到这里，赵信话题一转，似有许多感慨：“陈子龙堪为当世人杰，原本不愿为官，只因朝政糜烂，在家坐不住了才复出。”
“今年绍兴洪灾，便能见到他的才干，如方以智、黄宗羲这般有志青年，一旦经过磨砺，必定能成大气候。”
“他们这样的人才，正是我们所需要的，可偏偏他们无法用权势和金钱聚拢到身边。”
张青默然不语，他语气虽傲，其实对方以智、黄宗羲、陈子龙等人还是很佩服的。
书房内沉寂了片刻，赵信摆手道：“你回去休息吧！”
张青小心退出书房，把门轻轻掩上，留下赵信一人。
在江南这两年，赵信把自己仅有的锋芒隐藏起来，只留下一把贴身的戚刀来提醒自己休要忘了本心。
“在朝政中，黑和白并无界限，只有自己想做的事情，要想扭转乾坤，刀剑必不可少，但士子、百姓之心，一样也缺不了，一切需要从长计较，既不可操之过急，又不能守株待兔，只能借力打力，先扩充实力。”
时间如流水，匆匆而逝，很快就到了金秋十月，宁绍镇兵马在定海城外集结。
旌旗招摆，鼓声震天，水军与步卒一同汇聚还是首次。
除了王震、张猛、陈靖、徐广、胡觉、秦逝、秦林、元启洲、林元义等旧部，还有水军游击张诚、刘裕，守备张大彪，以及原石浦游击张名振。
长十丈，宽三丈，高一丈的点将台，气势巍峨，“明”字旗和“赵”字旗插在两边，士卒排列整齐威武，骑兵的架势杀气腾腾。
赵信盔甲鲜明，脚下的新皮靴锃亮，诸将分立两侧，他拿起折叠成长条形的文书，大声宣布道：“经董巡抚向兵部承文，宁绍镇又逢喜讯。”
“石浦游击张名振升宁绍镇参将，驻守石浦。”
“原宣大参将林元义任宁绍镇参将，协防定海城。”
“水军守备张大彪升任宁绍镇水军都司。”
“恭喜诸位！”赵信把手中文书收起来，拱手贺喜。
张名振升任宁绍参将早在巡抚衙门就已经公布了，这一次是为了在众将面前展示，才特意再公布了一遍。
张名振听到自己升任参将，心中很是意外，他的名气在东林党中很响亮，但一直囊中羞涩，无钱找门路，此次能得到晋升，当然离不开赵信的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