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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疗养院之后，张一鸣开始漫无目的的沿着盘山道往下走。
此时莺飞草长，正是一年中最好的季节。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情的缘故，张一鸣觉得此时的天色比之前黯淡了很多，就连漫山的绿树好像看起来都有些无精打采。
他的脑海里一边一边的浮现出刚刚看到的李佳的那个样子。
他承认，他的内心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他的记忆里，李佳一直都是那个圆圆脸、大眼睛，说起话来像是竹筒倒豆子一样清脆，还有李佳啃鸡腿的样子，他真的还没有见过有哪个女孩子能够啃鸡腿啃的那么痴迷。
可是刚刚的李佳，和记忆里的那个李佳已经完全不是一个人了。
她的脸色苍白，她的眼睛充满了恐惧，她的身体脆弱的就像是秋风中萧瑟的落叶。
人就是这样。
如果他这一生都不再遇到李佳，或者李佳不是现在的这个样子，那么，张一鸣可能永远也不会像此刻这样因为李佳而觉得痛苦，觉得茫然。
徐娅的话响在耳边。
年底的那个月，李佳的心情一直不算太好。
打翻在李佳腿上的那个砂锅里，做的是鲫鱼豆腐汤。
这两句话就像魔咒一样，在张一鸣的耳边、脑海里盘旋，挥之不去。
张一鸣走到山下的时候，天色忽然暗了下来，紧跟着就是紧锣密鼓的雷声。
这里地处很偏僻，一时半会儿的找不到车，也没有躲雨的地方，张一鸣只能加快脚步，走到两三公里外的主路上去打车。
但还没等他走出几步，雨点就落了下来。
滴滴答答。
很快，滴滴答答的雨滴越来越密集，不到十分钟，就变成了瓢泼大雨。
这是申安今年的第一次大雨。
张一鸣走在雨中，头发、衣服瞬间被雨水打透，眼前的视野一片模糊，天与地连成一片，迷茫的看不到前路，就像此时张一鸣的心情。
不知道在雨里走了多久，终于有辆车路过。
张一鸣浑浑噩噩的上车，浑浑噩噩的回到出租屋。
张一鸣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
“喂。”
嗓子嘶哑的厉害，声音好像不是自己的一样。
张一鸣扶着脑袋坐起来，头还是沉的很。
电话是甘九妹打过来的，听到张一鸣的声音，甘九妹一下子就听出了不对劲，张一鸣不想让甘九妹担心，强撑着跟甘九妹说了十几分钟的话，放下电话，就又晕晕沉沉的睡了过去。
等到他再次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上午十点多了。
太阳穴的位置还有些突突的跳，不过比起昨天已经好了不少。
昨天张一鸣在迷迷糊糊之中做了好多梦，他好像是回到了高一的那段日子，好像又看到李佳推着那辆坤车掐着腰，站在校门口喊他的名字。
醒来之后，张一鸣就确定了一件事，那就是一定要想方设法治好李佳的腿。
他前世里因为想要治好父亲的中风后遗症，没少全国各地的拜访名医，不敢说百分百的保证能够让李佳跟正常人一样行动奔跑，但至少能够不靠轮椅和拐杖站起来。
李佳的反应他看到了。
也明白了为什么方敏和崔桥都那么反对有人去看李佳。
现在的 李佳就像是一个玻璃杯，脆弱到了极点，哪怕他再担心李佳，也知道，他不能再去刺激她了。
洗漱了一下之后，张一鸣决定去牛排店。
张一鸣到牛排店的时候，徐娅正站在外面擦玻璃。
不得不说，徐娅的确是个干活很利索的人，昨天牛排店一片凌乱，到处都是灰尘，此时再看，已经是窗明几净。
“张一鸣，你这是怎么了？”
徐娅正在专心的擦玻璃，突然从玻璃的倒影里看到站在自己身后的张一鸣，吓了一跳，等到她转过身来，看清楚张一鸣的样子，更吃惊了。
“没什么。”
嗓子还是哑的。
“没什么？你自己照照，这脸跟鬼似的，你昨天去哪了，看着怎么像一宿没睡觉似的。”
徐娅比张一鸣大三岁，年龄差不算大，所以说起话像是跟朋友说话差不多。
“有点感冒，徐娅，我昨天跟你说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
“我不是跟你说了嘛，我干啊，我得把这个店打理好，等老板回来。”
“我说的不是这个，我说的是厨师，你有合适的人选吗？”
张一鸣的想法其实和徐娅一样，不管有没有意义，都希望能够把牛排店经营好，有朝一日，完完整整的还给李佳。
“这个......我爱人就是当厨师的，我昨天也跟他说了这个事，他倒是能做西餐，可是我们俩这关系......”
张一鸣之前就知道徐娅有老公，但并不知道徐娅爱人的工作。
“你把他约出来吧，我们见见，举贤不避亲。”
“好，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
一个多小时后，张一鸣看到一个瘦瘦高高、斯文腼腆的二十七八岁的男人。
“一鸣，这就是我爱人，叫郭栋，十几岁的时候开始干这行了，郭栋，你说话啊，哑巴了？”
徐娅用手怼了郭栋一下，郭栋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讷讷的跟张一鸣问了一声好。
这么害羞的男人张一鸣还真是第一次见。
而且，这两口子的个性真的是反差太大了。
“郭大哥，你给我煎个牛排吧，八分熟。”
看到郭栋是这样的性格，张一鸣也就没有再跟他多说别的，而且，从徐娅的性格看，郭栋的人品不会差到哪里去，所以，他只需要知道郭栋烹饪的水平怎么样就够了。
牛排店牛排店，主打的菜品自然是牛排，而且在西餐中，牛排也是考验厨师功力最直接有效的一道菜了。
郭栋没废话，直接就进了后厨，徐娅看了张一鸣一眼，赶紧跟着也进了后厨。
张一鸣则是坐在以前自己经常坐的位置上，看着窗外。
西餐店的生意其实一直都不算太好，否则也不会只有徐娅一个服务员。
说句不夸张的话，张一鸣甚至觉得，这家牛排店好像就是为自己开的一样。
他又想起了李佳的母亲崔桥，看样子，应该是个个性很强的女人，而且，事业应该很成功。
他前世今生见识过太多人，气质气势这种东西造不了假。
只是，崔桥为什么会对自己那么反感呢？
之前在病房里看到自己的时候，崔桥的反应还算正常，可听到自己是张一鸣之后，崔桥的情绪明显有些失控了。
为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