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水」

源泉启月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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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京,李府——

    阳光明媚,鸟语花香;清风徐来,诗情画意。庭院中,假山上流淌着竹中水;房间里,笼中的寒皋鸟用喙整理着羽毛;只见书房的门缓缓打开,打头个进来的便是这座豪华庄园的女主人——明菜。尽管是在家里,她还是把自己打扮得就像要上台表演一样正式,其实平时她不这样,只不过今天较为特殊。

    她的丈夫是个大忙人,经常地整日都不着家,可她明菜小姐也不是个没事做终日闲在家里混吃等死的闲人。这不,前段日子公司里闹出了点小事,她这个做老板娘的总得多上心着点,留神着不要让事态进一步恶化下去,以免对公司的形象造成任何不良的影响。

    故而今日她特意把“闹事”的两位主人公全都请到了自己的家里,给她俩做回和事佬,化解她们之间的一点小矛盾。

    这间书房除了蒲池是第一次,明菜跟今日子她们两个人都不是第一次进来了;每次李公子与艺人签约、续约的时候,都会把艺人请到家里,到书房这种僻静的地方来详细商讨合约的一些细节问题。不过奇怪的是,全公司这么多艺人中,偏偏就只有蒲池从来没有享受过这种待遇按理说以她的资历和咖位,被邀请到老板的家里谈工作是完全够格的,可是偏偏,在此之前她从未被邀请过进入李府半步。

    “请坐吧,女佣稍等就会把茶水送到;在此之前,二位都请先静下心来反思一下自己吧。”明菜抿了抿嘴,对她们二人这样说到。

    今日子瞥了身旁的蒲池一眼,很心机的等到了明菜先坐下了,她才坐下,并且还挨着坐在了明菜的身边。这样一来,房间里的三人看起来便好像分成了两派似的——明菜跟今日子两个人是一派,剩下的蒲池则被孤立成了一派。

    相对无言,没多久女佣用托盘将茶壶跟茶杯都送了上来,并将它们熟练地摆放在了茶桌上。明菜亲自为她们每人倒上了一杯凉茶。

    明菜端起自己的茶杯,微笑着说道:“这是华夏地方有名的凉茶,这时节饮来最是清热解渴,我家先生平时便最喜欢喝它了,二位不妨也试试?若喝着合适,便抄一份配方带回去,平日里没事自己煮来当饮料喝,总比在便利店里买些碳酸饮料来的要好。”

    “今天的天气虽算不上热,但一杯凉茶喝下去,心中便也觉得清爽了许多。记得上次也是在这里,跟总裁讨论续约细节的时候也喝过这么一杯凉茶。但那天一心只顾着合同的事,没有好意思向总裁问及凉茶的制作过程今天明菜姐愿意既愿意将配方相告,便算是了了妹妹的一桩心愿了。”

    听了今日子的这番话,明菜笑着抿了一口茶,道:

    “先生他平易近人,从来不摆什么架子,下次你心里若再有什么疑问,大可直接向他请教。”

    说完,二人接着又闲谈起了工作上的一些事。至于蒲池,则本着礼貌第一的原则,双手捧着茶杯,一直静静地倾听着没有插嘴。就在这时书房门忽然被打开了。此先明菜早已吩咐府上的女佣,无事不可进来打扰,她转过头刚想教训,可等她看清那位无礼的“闯入者”时,却惊喜得连话都不知道怎么说了。

    瞧他,都三十出头的人了,竟还穿得跟个在读大学生似的,真是青春洋溢呢。

    当他开门发现自己的书房里竟同时坐着这么多熟人的时候,明显他也有些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了;但或许是手中的章鱼烧比起书房在座的三位大美人还要更加诱人,诱人到让他一心只顾着吃东西,而忘了要向客人们打招呼了。

    “先生,您回来了!”

    明菜站起身快步迎了上去,她带着笑,紧紧抱住了自己的丈夫。

    “好了,好了别这么激动。”因为手里提着东西的缘故,他只好张开双臂接受着她的拥抱,而不能给予她像那她般热情的拥抱。

    明菜不开心地哼了一声,轻推开李公子,娇嗔道:

    “先生回家,怎么也不提前给我打个电话好让我去接你现在这样让别人看见像什么样子倒像是我不知礼数,连丈夫回家都懒到没有去接了。”

    “没人会说你懒的。”他说,“我没有给你打电话是因为我想要给你一个惊喜;不过现在看来,倒是你在我的书房里为我准备了一份惊喜。”

    李公子走到茶桌旁坐下,值得一提的是——明明他可以选择坐在蒲池的身边,因为在那里的位置上放有跪坐时专用的软垫但他,却没有。

    而为了不让自己的这一举动看起来太过有所谓的“针对性”,他宁愿跪坐在冰冷的硬木板上,也没有想要触碰那近在咫尺的坐垫哪怕一下。或许对他来说跪坐原本就是一种不舒服的坐姿,有没有坐垫根本就没有什么区别

    李公子将在外面买的小吃的包装袋放在了茶桌上,一边松着袋子上绑得紧紧的死扣,一边说道:“我买了很多小吃,如果你们不喜欢吃章鱼烧的话,口袋里还有炸牛肉丸子跟关东煮、另外还有可乐饼跟不同口味的糯米丸子,相信总有一样你们会喜欢的。”

    “请问有买鲷鱼烧吗?”这时蒲池终于开口说了她打从进书房来的第一句话。

    “真是抱歉。”李公子回答道,“因为事先不知道你们来家里做客了的缘故,所以我只买了一些我自己学生时代喜欢吃的小吃。”

    包装袋已经被打开,但今日子与蒲池二人却都不为所动,看样子她们还是有些拘谨。毕竟是在大老板的家里,主人都还没开动,客人又怎么能喧宾夺主呢。

    见此情形,作为主人的李公子取出袋子里盛放着各式各样关东煮的一次性饭盒,将里面插着鱼丸的一根竹签递给了今日子。

    “请尽情地享用美食吧。”他微笑着对身旁今日子小姐说,“吃完这串鱼丸,稍后你还可以用这根竹签来签其他东西。”

    说完,他并没有像对待今日子那样亲手将竹签递到幸子的手中,而只是向她点了点头,示意她也可以这样做。

    “亲爱的,我给你买了冰沙就放在了厨房的冰箱里,你看是否现在就要吃?”他说着,同时给了明菜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暗示。

    明菜会意,站起身走到李公子身边,俯下身在他脸颊上一吻,便微笑着离开了。

    “打我一进门,你俩这脸上便不停在笑。女孩子嘛,总归是要笑起来才好看的;我不管那是刻意做出来的强颜欢笑也好,还是见到我真的很开心也好,在这我只想说一句你们俩既然不是面瘫,既然懂得怎么样去笑,可为何在录制节目的时候,却偏生要给我摆出一副臭脸?”

    听他这话音,没有一点怒气,似乎并不是要大发雷霆的样子。可尽管如此,却还是把今日子和蒲池这两个当红一线女艺人给吓成了两只小鹌鹑;都老实的把头给低了下去、抿着嘴,连口大气都不敢出。

    “一个二十四岁,一个二十三岁,虽说不是同一年出生,生日却前后只差了两天。我就不懂了,同样是公司的艺人,为何就一定要看对方不顺眼、非要在工作的时候吵架,到最后闹得不可开交才行呢?”

    李公子正教训着这两个后辈呢,那笼子里的寒皋(八哥)鸟却在笼子里一蹦一跳的叫唤了起来:

    “笨蛋!笨蛋!”

    它这样叫着,可把两个小姑娘都给吓了一跳。

    “真是个可爱的小家伙。”幸子说,“听说这种鸟不光会说话,养久了还会认主人。先生为何要把它关在笼子里,而不放它自己出去飞一会呢?”

    “可爱?不,这小家伙的脾气可凶着呢;况且这鸟上个月才刚托人买回来,还没来得及去训。看它这现在架势,放出去准得咬人,还是关着好。”

    “总裁说的没错,像这种凶巴巴的鸟还是要把它关在笼子里好好学学规矩才行。不然放出去准得“咬人”,没准还会咬自己的主人呢。”今日子说。

    “先生,我有一事不解,这小家伙为什么只会说“笨蛋”这个词呢?是先生特意教它的么?”

    她们两人就像把对方给当成空气了一样,既不想看对方一眼,也不想接对方的话,一门心思地全放在李公子身上了。

    “我试过教它很多,但它却总是很笨,一句话也学不会。所以我经常会骂它“笨蛋”这两个字,兴许它听多了就记住了这一句吧。”

    幸子捂嘴一笑,道:“原来是这样啊~”说着,她略瞄了今日子一眼,接着又说:“听到它这么大声叫出“笨蛋”这个词,还以为这小家伙有多聪明,原来它才是这间屋子里最笨的大笨蛋呀~”

    “蒲池!”今日子终于忍不住开口直接对她宣战了,“你这样说,莫非是在暗指此前一直教训八哥鸟是笨蛋的总裁大人是笨蛋吗?”

    “我并没有那样说,小泉小姐可不要强行挑拨是非哦。”幸子轻蔑地一笑,说道:“小泉小姐,现在可是在李府;当着先生的面,你还是收敛一些的好。”

    “好的呀,蒲池小姐。”今日子忍住怒火,硬推出一张强颜欢笑地脸对她说道:“不过你也别忘了,在总裁面前可也没有你翘尾巴的份。”

    “桌上这么多美食,都堵不住二位美人的嘴,这是令我没有想到的。话说是东西不合口味么?”真幽默,就连在生气的时候都不忘幽默一下,他也当真是一个风趣的人了。

    “二位如果不介意的话,请容许我稍稍离开一会去洗手间漱个口;你们都知道,我是一个有洁癖的人,吃完东西若不漱口,是会令我感到浑身不适的。”他说完,便直接起身离开了。

    只留下了今日子和幸子两个人单独待在了房间里。

    李公子出门刚没过两秒,她们两个人便互相用眼神“攻击”起了对方;如果把那形容为一场精神上的械斗的话,那她们现在可真是对应了一句“刀光剑影”、“炮火连天”。

    当真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这两个对头就这样死死盯着对方的脸,但凡谁的目光要是先闪躲了,那便是输了。而这种失败,是高傲的小泉今日子的小姐所不能接受的;故而此时她的心里想的一定是自己一定要赢、就算是输,她也绝对不要输给眼前的这个女人,因为在她看来,幸子迄今为止所有的成就都和总裁大人的扶持脱离不开关系,如果她不是在一开始的时候得到了总裁大人错误的偏爱的话,凭她自己的实力根本就不可能达到今日的高度。

    高傲如她,又怎么可能接受一个在她看来全凭运气上位的人在公司和自己平起平坐、甚至是高过自己一头呢?

    “我回来了。”

    几分钟后,李公子终于漱完口从洗手间回来了。而这时几乎是在同时,她们两个人的目光都从对方的脸上挪开了;唯一不同的是,幸子是老实地低下了头,而今日子则是转过头去看总裁了。

    好一个风华绝代的李总裁,尽管已经结了婚,在迷妹们的心中却仍是有着这么大的魅力呢。

    这一次回来,李公子别有深意地选择了在今日子的身旁坐下;他看着桌上的小吃,微笑着对今日子说:“身为一个大和人,在东京生活有很多好处,其中一点则是可以在街上买到各式各样不同的美食小吃,并且还不用担心会出现食物中毒的情况。因为大和在食品安全方面做得真的是没话说。不过还是那句话,街边小店里的食材比起星级酒店里的东西总归是有所不同的我是吃多了大餐,偶尔换换口味,吃吃这种路边摊。其实我本人的厨艺比星级酒店的大厨可不差,只是工作太忙,没什么时间再亲自下厨便只好在酒店将就着对付过去了。”

    “总裁日理万机,真是辛苦了。”今日子用一种非常温柔的语气说道。

    李公子转过头,冷不丁地瞥了她一眼,语气阴冷的说道:“你还知道我辛苦呢?小泉。”

    “对不起总裁”今日子用一种无比顺从的眼神看着他,声音细弱地说道,“刚刚您不在那几分钟我好好反思了自己。是我不好!我不应该在节目录制的过程中说出那样的话,现在当着总裁的面,我必需向蒲池小姐道歉;对不起蒲池小姐,居然对你说出了那样的话,实在是万分抱歉!”

    “欸”

    幸子没成想今日子她竟突然来了这么一出。一时语塞得连话都说不出了。

    “你接受她的道歉么,蒲池?”李公子问。幸子支支吾吾的说道:“我既然这样,那也就只能接受了吧。”

    “果然要让两个人和好,最好的办法就是由一个拥有强权的人来当调解人呢。”他说。

    李公子正准备要把放在桌子上的竹签放回袋子里,可手刚准备拿起桌上的竹签,便不小心把它给碰掉了。

    他正要弯腰去捡,脑中却浮现出了一幅微妙的画面;就好像某本名著中曾经出现过的那样,只不过别人弄掉在地上的是筷子,而自己则是竹签罢了。不过竹签也好,筷子也好,又有什么区别呢?捡还不都是同一种捡法么。

    “啊呀,我的竹签掉了。”

    “让我来帮您捡吧,总裁。”

    今日子本想表现一下自己,但却被他给拒绝了:“不了,我自己来就成。”说罢,他便弯下了腰。

    “啊嘞”

    今日子似乎忽然感到了些许不适;但仅仅两秒过后,却又抿起嘴唇,害羞地低下了头。

    “真是抱歉,刚刚捡竹签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你的脚。”他一边说着,一边若无其事地将竹签放回了盛放着食物的纸袋里。

    接着他又说:

    “我也觉得我刚才那句话挺有道理的,不过,我不需要你向她道歉,今日子。同时,蒲池你也不用接受她的道歉。”

    “我不用接受她的道歉?”

    “是的,你不用;因为在我看来,这件事情上你们两个人都有错,也都没错。”

    “啊嘞?”今日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向严格的总裁,怎么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要知道平时他可是把这种事情看得最重要的了。

    李公子见二人听了自己的话后都很疑惑的样子,便又接着说道:

    “艺人之间有些小吵小闹的本是常事,算不得什么新闻,但是我唯一不能容忍的就是你们为了区区一点小事,便都使着性子不肯再同台把节目录完,以至于明明应该在一周前就录完的节目一直被拖到今天还没个着落。言尽于此,我也懒得再骂你们什么了。接下来我说的你们给我牢牢记住,不管是作为艺人也好,还是一个普通的公司职员也好,若你不服你的同事,认为自己比她要强,比她更有实力的话,那么你就应该努力在工作上做出成绩,用实力去证明一切!光靠嘴皮子说能顶的什么用啊?蒲池,你别以为我光是在说小今没有说你,就把自己置身事外了。你也一样!直到跑到终点以前都不许停,也不许减速!只有这样,才不会被今日子给远远的甩在身后,这,才是艺人们真正应该有的竞争态度!你们两个都听清楚了吗?”

    “是!”

    她们二人难得这么默契地给出了同一个答案。

    不久,今日子和蒲池提出要赶回公司去把一周前那出没录完的节目尽快搞定,李公子便没有再留她们。

    李公子一路送她们到了玄关,忽然他说:“正好我今天没什么事,不如我开车送你们回公司吧?”

    “这怎么好意思呢”今日子有些害羞地说。真是奇怪了,她平时挺放得开的,怎么忽然就变得腼腆起来了。

    “没关系,咱们今天正好顺路:正好我也要去公司,就便宜你们搭一次我的顺风车啦。你们穿好鞋子在大门口等我一会,我跟明菜打个招呼就来。”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总裁桑~”

    “咦,有人看见我那件白色的蟒袍了吗!我那件白色的蟒袍哪去了?”王府内,启殿下翻箱倒柜地找寻着他心爱的“二老婆”。没错,如果说左臣玄月是他心爱的唯一正宫“大老婆”的话,那么那件他有事没事就要穿,一穿还不肯脱下来让人洗的正白色亲王蟒龙袍也就差不多相当于是他的二老婆了。

    如果除此以外还要给他找一个“三老婆”的话,那就是他那把先帝所赐之“三”字开头的三日月宗近名刀了。

    “洗了,”玄月笑着答道,“这一天天的你都问了七遍,我也回答你七遍了,还有完没完了?”

    “你说德川今天能到东京么?”

    “这个问题你今天问得更多,算上这遍已经超过十遍了。你若对这事这么上心,干脆收拾被褥去机场外边打地铺等着好了,这样你就能第一时间知道她回没回来了。”

    “我若不是碍于身份,早收拾东西去了!你以为我不想去呀?”

    “唉~等着吧,她既然复了信了,就一定会回来的。没事,有我陪着你,你不会等得太无聊的。”

    “等待是一种另类的折磨,不瞒你说,我已经等急了我”

    “可是从德川复信到现在,你才一共等了不到十五分钟。”

    “才十五分钟,我怎么感觉好像已经过了四五天似的?”

    “大概是精神错乱了吧,这种事情在你身上发生我一点都不会觉得奇怪,上次在高丽你不就还失忆了来着么。不过话说回来了,你要是连这点耐心都没有,在草庐那一年你又是怎么熬过来的呢?”

    “你可能误会我的意思了,”他说,“我刚刚说等待等同于折磨,指的是等人而不是其他;我仅仅只会因为等人而觉得无聊,而除此以外的其他任何的等待都不会,相反还会觉得兴奋。”

    “小怪咖。”玄月白了他一眼道。

    “话说你有看见我的白色蟒袍么?”

    “第八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