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丢失的记忆」

源泉启月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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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启仁从梦中醒来。他捂着嘴呛咳了一声,慢慢从床上坐起。刚刚睡醒的他犹如一只迷茫的小羊羔。脑袋短路。就连身边睡了个身份不得了的大美女,他也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似的。

    他打着哈欠,虽然精神上已经醒来,一时却还是没有能够睁开眼睛;他把头靠在了床头,缓缓眯开了一条缝,也就是此时,他从眼睛里的那一条缝的余光瞥到了身边那个睡着正香的,面色桃红的,头发蓬乱的月亮仙女。

    他轻咬着嘴唇紧锁住了眉头。一时间内,他的间歇性失忆症居然又犯了;每当压力跟抑郁积攒到一定程度,达到界限的时候,他的大脑都会这样选择性的失忆一段日子。短则一两日,长则半个月,甚至更久。

    ——他望着身旁这个女人,心想到:“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不是应该在学校才对吗?还有我的胳膊,我胳膊不是从楼梯上摔下来摔骨折了么呃头好疼,就好像喝了陈年的假酒一样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喝醉酒断片了么?怎么会什么也记不起来了。”

    “咕噜”

    启仁咽了咽口水,慢慢的,慢慢的下了床,心想要是再不下床的话,一会她醒了事情可就说不清楚了。

    “不行,万一这是我家,这是我的房间呢?不还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呃?”启仁自语道,“不行,且不管有没有发生出格的事,我这样一走了之都是不对的。”

    他像是决定了什么似的,便又爬上了床。

    他跪在床上,俯着身子,慢慢爬到了那个仙女的身边,伸出左手食指,轻轻的戳了戳她那美丽动人的脸蛋。

    左臣玄月修行练武多年,警惕性和反应能力都是比常人要强上许多的,就算是在睡觉,也能马上醒来做出应激反应。

    ——不过,这次她超于常人的反应能力似乎失效了,启仁都戳了她好几下了,她都还没反应,难道真是睡死了?

    启仁见她不醒,便只好在床上坐着干等了。他抱着胳膊,深吸了一口气,咬起嘴唇,一时也拿不定个主意。

    终于,挠着头想了半天,他才下定决心,自己一定要把她叫醒,问个明白。

    他咳了咳清了清嗓子,想说什么又没说出口,还是选择了以肢体去叫醒她。他轻轻推了推她的肩膀,她却还是没有醒。

    就在启仁咬牙深思良策的时候,左臣玄月她却自己醒了过来,一下子抱住了他的胳膊。闭着眼睛,半梦半醒地呓语道:“天都还没亮呢,再陪我睡会吧。”

    玄月道:“没关系,如果你想起了的话就先去洗漱吧,我一个人也没关系的。”

    听到她这样说,启仁又咬起了嘴唇;他一紧张,又或是沉思,不知所措的时候,就喜欢咬嘴唇。长期这样,久而久之他的嘴唇上便出现了一个很明显的,小小的,结痂而未愈合的疤痕。他说:“这位小姐,很不好意思打扰一下你我可以请教一下这里是什么地方么?”

    “你睡糊涂了?这里是你的寝宫啊。”

    “寝宫?你说‘寝宫’,莫非此处是东京皇宫!?”

    “这个玩笑不好笑,小启。”

    “小启?你叫我小启!?你认识我?你知道我是谁?”

    “呐,请你动动你灵活的大脑好好想一想,如果我不认识你的话,我们俩个会睡在同一张床上吗?如果我不知道你是谁的话,我会叫你小启吗?”

    “那你是谁,你为什么会睡在我的身边?”

    “我是你的王妃啊,王妃当然是要和王爷睡在同一张床上的呀。不睡床难道你还想要叫我去睡沙发呀?你今天是哪根筋不对了呀,怎么说话神神叨叨的。”

    “现在是不是昭和五十八年?”

    “我们两个人之间,存在着时差吗?”

    “时差时间”自言自语着,他忽然苦笑着说道:“说起时间,都忘记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双眸再也无法洞穿人心,我的羽翼也再不能支撑着我飞行我如同一只既瞎了眼,又折了翅膀的鹰。——不过要说‘时差’的话,你怎么也得告诉我现在是什么年代,我才好知道我们之间的世界相差了多远,我们有着多长的时差呀。”

    “昭和六十一年,”她说,“现在是昭和六十一年,足足近三年的时差。”

    “三年而已,也不是很久嘛;刚才听你跟我说话时那老夫老妻的语气,可真是吓了我一跳,我还以为我们之间有着十年以上的时差呢。那你现在能不能告诉我,这三年来都发生了一些什么事呢?我想我应该有必要了解,并且填满这记忆中本不该有的空隙。”

    “你好像不是在开玩笑,这可真是糟糕了好好一个人,怎么一觉醒来就换上失忆症了。”

    眼色,有时也未必能看出一个人的心思。人是会伪装的,是会说谎的。舌头会说谎,眼睛同样也会。

    她故意做出一种“糟糕了”的,既惊讶而又不知所措的眼神,若不是我们都知道,左臣玄月骨子里是个不服输且处变不惊的狠人。只光看她的眼神,一定会被她欺骗,而信以为真了。

    这世上,假的太多了,假久了也就变成真的了,没人再去在意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假是真,还是真是假,都不会再有人在乎。

    好像她说,自己叫做左臣玄月。一个假的名字叫久了,人们就信以为真了,而忘记,她原本,叫做陆雨箫。

    可她就是陆雨箫,陆雨箫就是她,变的是名字,而不是人,就像源与启仁是一样的。名字只不过是一个代号。真正了解她的人,就算她连同名字与相貌一起变化,还是能从她的眼神和语气中知道,她就是她。这也正是为什么既然这么久以来她都以“纯子”的身份和面容与他相处着,而他却从来也不会有一种“见到鬼”的感觉的原因了。

    其实她心里压根就不相信启仁会突然“失忆”,只不过作为他的妻子,就算是明知道他是在唱大戏,自己也得配合着他,在旁边给他敲锣打鼓不是?

    她抿了抿嘴,问:

    “夫君你是想一件事不漏的全都温习一遍这三年来发生的所有事情的经过,还是只挑重要的大事件了解一个大概?”

    “虽然我忘记了一些原本不该忘记的事情,但是我还记得不,其实也不是记得,就在刚刚我心里有一种直觉,就是你好像对我很重要非常重要。”

    “只要记得这点,说明你还有的救。没废话了,现在我就开始帮你回忆吧。这个说来话长,你得先告诉我——你最近能想起来的记忆,是昭和五十八年哪一月份画面?”

    “九月不,应该是十月才对。”

    “能详细到日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