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非常之人」

源泉启月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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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源面露苦笑,仰头闭目,细声哀叹道:“我原以为我们可以成为朋友的在这孤寒的浊世,我原以为我们两个同样孤独的人,是可以成为朋友的”

    “我不想和任何人成为朋友,也不想任何人和我成为朋友。”她说。她虽语气上很平淡,但眼神里却充满了对朋友这个词的反感和厌恶。

    “你”

    源眉头微微一皱,随即又很快的改口说道:“你这句话说的很有诗意。”

    “不觉得。”她十分冷淡的说。她朝源看了一眼,反问道:“不过你觉不觉得自己的头发有咖啡的味道?”

    “我也不觉得。”源脸上带着笑说。说完,他略做停顿,继而发出了一声轻轻的笑。接着说到,“就像你一样,我也会在某些时候否认事实存在的东西。你说,既然我们这么相似,那到底是我像你呢,还是你像我呢?”

    “我不说。”

    她嘴角上扬的幅度看上去似笑非笑,说话的语气里充满了打发和敷衍,听起来给人一种很勉强的感觉。

    “从开始一直聊到现在,小姐都像是很讨厌我一样不过,我猜你并不是讨厌我——只是讨厌任何自己所讨厌的人罢了。”

    “有何不同?”她问。

    “那小姐你刚才那句我不想和任何人成为朋友,也不想任何人和我成为朋友又有何不同呢?”源反问到。

    女子稍微一愣,面无表情的看了源一会,说:“你不是说那个什么诗意?对,是你说有诗意的吧?”

    “那小姐不觉得我这句话也挺有诗意的吗?”源单手托着腮,偏着头对她笑着。

    “什么话都是你在说一直问我这个那个的,可是我又有什么好告诉你的呢”

    源收起笑容,正了正色,歉疚的说,“是我的冒味让小姐感到困惑了呢,真是抱歉啊。”

    “你们做警察的无非是想多抓几个犯人好邀功罢了,可是你看我像犯人么?你要觉得我像,那就把我逮捕起来好了。”

    “小姐真聪明——不过你是怎么看出来我是个警察的?”

    “那你又是怎么看出我是个演员的呢?”她当即反问到。

    “我”

    源正要开口,她却“哎!”的一声打断了源,她说:“可得事先提醒你,你若说出个太荒唐的(原由),那我可也跟着依样画葫芦了。”

    源听她这么说,想也没想就说:“直觉——男人的直觉。”他说着,还装出看上去一副很自豪的样子。

    她用那种意味深长的眼神凝视着,略一抿嘴、口吻似戏耍般的对源回敬到:“直觉,女人的直觉。”

    “你这样咱俩可就真聊不下去了。”源被她的话给给乐了。源起初是咬着手指憋笑,却还是忍俊不禁了。话刚说完还没让人有个反应时间,他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我不觉得这有什么好笑。”

    说话时,她只是用余光一瞥。目光没有些许的停留,哪怕是片刻也没有着落在源的身上。

    “我说男人的直觉,而你说女人的直觉;这两句话相差不过两字,这不是说明我们很有默契么?若是朋友,有默契还说得过去,可小姐说了,我们不是朋友。那么,两个陌生人能有如此默契真可谓是难得了。这究竟是一种缘分呢,还是”

    “够了,”她抿着嘴,深深地吸了一道鼻息,她半低着头,目光目视着下前方,“你可真烦人”她抬起头,望着源红润丰满的嘴唇,“我真该拿针线把你这这张嘴给缝起来,哦不,——应该直接了断些,把舌头钩了去才是。”

    “真暴力,我不喜欢暴力”他笑着,同时轻轻的摸了摸自己的下嘴唇,“真是想想都疼呢——但你知道么,——我虽然不喜欢暴力,却很喜欢你的这种独特的冷幽默呢。”说着,源感觉到自己的眼皮忽然沉重了起来。他用力的合了合眼又睁开,勉强提起了精神。

    她注意到了这一点,随即对源说:“叫我休息眼睛,你却没有重视眼睛的休息呢。”

    源轻轻揉着眼眶,他笑着,略带三分苦意的说到:“没事只是因为太劳累了,有点儿发困”源身子前倾着,双臂放在桌子上双手向后撸起那一头乌黑的长发,他微合上双目,手则一直放在头顶,托着头部,与手肘一起形成了一个上半身体的支撑。

    同时,他呼吸明显的开始变得急促和加重。

    “睡会?”她轻轻说。

    “不一会就到(站)了现在睡(的话)睡不了多久。”

    “人要是很疲惫的话,能睡一分钟就赚到一分钟不是么?——不用担心睡过头,你的同事到时自然会叫醒你的。”

    源笑了笑,说到:“我还真怕我的同事到时忘了叫醒我——若如此,那又该怎么办呢?”

    “其他什么人也会叫醒你吧。”

    “谁?”

    “乘务员,对了——还有那个女人。”

    “如果我的身边有一个很近的人的话,又何必去麻烦那些离得远的人呢?”

    “你是想让我叫醒你?”她听懂了源的暗示,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也好,你快睡吧,省的一直没完没了的烦我。”说完,她便托着腮看向了窗外,那样子就好像是在沉思着什么一般。

    而此时源却又开口道,“我看你看了这么久的书也挺累的了,不如你闭上眼睛睡会,我负责一会来叫醒你?”

    “不劳费心——你快睡吧。”

    “我睡着之前你能不能回答我一个问题?”

    “”她陷入了沉默与权衡,半响,才终于从嘴里挤出了那个字:“说。”

    “你明明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六分女,可为什么身上却隐约的散发着不为普通的杀戾之气呢你杀或是你曾经见到过人被杀死吗?”

    “警察先生,你的职业病未免太重了。我想你大可没必要见到什么人都有先怀疑一遍对方是善是恶。要我说:哪管他这么多呢,善也算,恶也罢,都是早已注定了的;不光是我,也是你根本无法改变的。”

    “我想正如你所说是我的疑心病太重了;但我确实只是随口问问。值得庆祝的是,你居然一次性和我说了这么多话。”

    她嗤鼻道:“这是看在你肯闭嘴的份上。”

    “你吸烟吗?”源突然问。

    “不,我不吸那玩意。”

    “那你喝酒么?”源又问。

    她无奈地吸了一口气,说:“不,先生,我也不喝酒。”

    “那为什么你的嗓子我是说你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哦不,沧桑——我是说你的声音很有沧桑感。”源小心翼翼的说到。

    “经过过岁月风沙的人,或多或少都难免染上沧桑。如你所见,你眼前的这位不讨人喜欢的丑老女人——我,便是其中一员。”

    “你明明很年轻漂亮好吧。”

    “你在乎错重心了吧。”

    源轻锤了两下额头,说:“抱歉,我只是不能任由着一个美丽善良的女人被人贬低而不为她正名,哪怕那个贬低她的人是她自己。”

    她斜目看源,抿起嘴笑了一下:“啧啧,你对女人,一向都那么花言巧语么?”她不屑的啧啧着嘴,冷漠的,把目光又投向了窗外。她像是一点儿也不期待那个男人即将说出口的回答,可心中却是有那么一点儿小期待的。

    “是,也不”源说。他轻咬着食指,作思考状的皱起了眉头。

    她没有说话,也没有看他。

    她的眼睛透过车窗玻璃的他的反影看着他的脸,多么英俊又让人厌恶的一张脸,她知道这个人铁不是善类,至少他从接近自己开始就是怀有不以交朋友的其他目的的。

    真的那么让人讨厌吗?她的内心忽然这么问自己。

    是也不?这家伙他到底想说什么?女子对源接下来要说的话好奇起来。

    就在她转过头,四目交接的那瞬间,源忽然问:“想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说吗?”

    “我才没兴趣听你废话,想说就说不想说就掖着算了。”

    她的表情和语气都向源宣告着——我“提莫的”不在乎。

    这让源的内心很尴尬,又很为难。原因是她这句话一出,自己要是再倒贴着热脸那岂不是很没面子么?

    得,面子又不能当饭吃。——为了查案我今天就大不了豁出去不要这张老脸了。

    源这么一想啊,心里瞬间就感觉舒服多了,既不为难也不尴尬了,就连接下来的人生戏也为自己想好该怎么演了。

    “那我就直说了。”源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点了下头,接着,他编故事似的缓缓说道:“那是在一个深秋,下着小雨的夜晚前些日下过大雨,地上留着许多积水的水洼。一个昏迷的遍体鳞伤衣着褴褛的女孩趴倒在乡野路边的泥水洼里。正如我所说,她浑身都是伤痕——那是被鞭子抽打到皮开肉绽的伤口,未愈合的伤口流出的鲜血把地上的泥水也给染红了女孩奄奄一息,她再无丝毫力气——因为,她不久前挣脱锁链时已经弄断了自己的脚踝甚至已经爬行了这么远了她只是个十岁出头的到底是谁!?是谁这么心狠手辣!从女孩身上的伤痕看来,她似乎之前有过一次未成功的逃跑尝试不过,她被发现了,因此遭到了惨无人道的惩罚如刽子手般血腥的家伙将她打的半死不活,用铁链锁住她的双腿,将她关在小黑屋里,叫她好好悔过反省天哪,那是多么非人的折磨皮鞭将肉身摧打,暗无天日的四壁又将灵魂拘禁不!我不能屈服我不能一辈子像犬马一样活着!女孩告诉自己,哪怕是死,她也要解脱,她不要做屈服命运的人。铁链拘锁着奔向自由大门的双足,她忍痛便扭断脚踝,从中挣脱。那个高高在上的恶魔太大意了,它竟连看守值夜也没有派一人,它料想锁链便能像拴住野狗一般拴住向往自由的人的心灵,太天真了。如此,女孩趁着大雨中的雷声,掩盖着敲开门锁时的动静,——多讽刺啊,用来敲开门锁打开自由大门的,正是用来拘住女孩自由的脚链!”

    “我搞不懂你之所以说这个故事的用意,为了彰显你很会说故事么?”她似少女般的瘪了瘪嘴,用说教的口吻说到:“我说你呀,想象力这么丰富的话,干脆去改行去做作家吧?”

    眼神——若要说她与之最开始时有何不同,那就是眼神——眼中有神方为眼神,而此刻她眼中的神色再不像最开始那般冷淡。她的眼中多了感情,不管是喜,或怒,她看源的时候再不像是在看空气了

    她很好奇,又不如说是诧异吧,她怎么也想不到眼前这个男人凭何本事能说出这些的。

    “用意?哦,那是我做的一个梦,没什么别的用意只是说出来和小姐分享分享罢了。”

    源话刚说完,她忽然冷不丁问出一句:“你很喜欢这样的梦么?”

    “这话怎么说?”

    她微歪着头,托着脸,鼓了鼓腮,像十七岁的少女般俏皮。

    她用调笑的口吻说到:“不喜欢,就该忘了。梦只要说出来,就很难忘记了。不想忘,那就是很喜欢咯?”

    虽是开玩笑的口吻,可她却暗中给源下了一个套。若是源误以为她这么问是希望自己说出不喜欢的观点的话,那就真的中了套了。

    源却是家有存粮而心中不慌,他并不不着急回答她,反而自顾自的,带着笑说:

    “首先我要讲,你之前说我花言巧语,而我并不花言巧语。其次”源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把话又扯回了正题:“其次我要告诉小姐,我喜欢这样的梦故事丰富,发人向上的梦,为何不喜欢呢?”

    “何解?”

    “你这么聪明,我不解释也没关系吧。”

    “我不聪明,我笨。”她说,“别废话,就说何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