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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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想给她纳妾?!”

    听了容华的话,容钰眼眸一黯,却很快恢复了亮色,自嘲道:“我大概是牡丹花那一类的,要娇贵、麻烦些”

    “这么多年了,若是我能,自然早就,从前不知道缘由倒也罢了,如今既已知道他子嗣那般艰难,我也顾不得许多了,无论什么法子都要试上一试”

    容华一面心不在焉地听容钰说话,一面飞速地想着该怎么劝容钰打消这个念头。

    依她看,容钰这是急糊涂了。

    穆临渊和邵北城是什么关系?二人既是知交又是连襟,所以,穆临渊诊断邵北城的那句“子嗣艰难”,定是委婉含蓄的说法。

    说白了,那邵北城哪里是什么“子嗣艰难”,分明就是“子嗣无望”!

    宣宁郡主一定是想到了这一层,所以才会生生晕厥。

    只有她这个傻妹妹,还满怀希望似的

    容华想到这里,见了正精神振奋地为邵北城谋划求子的容钰,气得心尖疼。

    她出阁前,见容钰神思清明,行事也颇有章法,以为容钰开窍了,后来才放心地由她跟着邵北城去了西北。

    如今看来,容钰芯子里还是她那个傻妹妹!

    虽然燕云城名头响,可西北到底不比京里,再加上容钰婚后为求子吃的那些苦头

    她觉得,邵北城虽然英名不凡,可容钰嫁给邵北城的这些年,实际上还是吃了很多苦头的。

    当然,容钰和邵北城两情相悦,她自己大概不觉得苦。

    她从前也认同“有情饮水饱”,觉得只要情意真切,她什么苦都肯为对方受。

    散尽万金家财、生死置之度外。

    她曾心甘情愿地为一个人做过那样的事。

    那个时候,她以为她决不会后悔。

    可是,后来她却后悔了

    或者说,不是后悔,而是觉得惋惜。

    那些金子,能买多少药材、救多少人

    还有,沈问水容不下沈寻的时候,如果有那些金子,沈寻或许就不必隐姓埋名去甘家做船工

    还有,如果自戕那晚,钰姐儿没有拦下她

    那么,那天晚上她就已经死了。

    不能看着钰姐儿出嫁,不能给外祖父侍疾送终,不能照拂小沈氏夫人

    不会有这段姻缘和儿女

    至死也不会知道真相。

    不会知道,她以为的坚贞殉情,只是一个笑话。

    年轻的小姑娘什么都肯为情郎做,不过是笃定情郎不会辜负她们罢了。

    可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负心汉

    所以,她现在教女儿的,便是绝不能寻死觅活、务必对自己好一些之类的话。

    与女训、妇道大相径庭。

    把沈老太太和小沈氏夫人听得目瞪口呆。

    惊诧归惊诧,可最后,她们都默许了她的做法。

    她便愈发坚信自己是对的。

    女儿们已经教得有模有样,接下来,她打算把这番心得传授给容钰。

    纳妾?!

    邵北城有隐疾,她已经很心疼钰姐儿了

    他还敢纳妾?!

    容华想到这里,脸色一沉。

    幼时,容华一沉脸,往往意味着容钰要受训了。

    尽管已两世为人,容钰见状还是下意识地止住了话头,紧张地问容华道:“大姐姐,怎么了?”

    容华这才意识到自己沉了脸,但她想到自己接下来打算说的话,便仍沉着脸道:“钰姐儿,纳妾收房之举万万使不得!”

    万万使不得?

    容钰不解地看着容华。

    容华便解释道:“女子和女子固然是不同的,可是,在生养之前,无人知晓某个女子究竟是好生养还是不好生养”

    “你若是看准了,北城的身子又恰巧将养得不错,那还好说”

    “可你若是看走眼了”

    容华停住话头,肃然看了看容钰,然后端起盖碗,不疾不徐地喝了口茶。

    容钰面上不显,手心里却满满地都是汗。

    她认真地想着容华的话,心里一阵后怕。

    女子和女子固然不同,可生养之前,没有人能看出这不同

    她若是看走眼了

    到那个时候,邵北城有妻有妾,却无儿无女

    逐渐地难免会生出“不振”之类的难听闲话

    邵北城就颜面扫地了!

    容钰感激地看向容华。

    容华便趁热打铁道:“还不算太傻,听得懂我的话!”

    “如今横竖北城的后宅里只有你这位正室夫人,这些年你多方求子,外头便是议论起来,也只会说大概是你不能生养,而不会议论北城”

    说到这里,容华难捺不平,冷哼一声道:“他不但不会遭受非议,恐怕还能得一个情深的名头!”

    钰姐儿面子里子都给他做全了,他还敢纳妾?!

    容华握了握拳。

    她一定要彻底打消三妹的这个傻念头!

    容华便如幼时教容钰规矩那般,板了脸一丝不苟地道:“姐姐说的话你可都记牢了?”

    容钰忙不迭地点头。

    容华便满意地颔了颔首:“再有,若是邵家的哪位夫人一时犯糊涂提起了这茬,你万不能再跟着犯糊涂,速来知会姐姐,到时候姐姐请母亲作陪,一起去把这道理说给她们听!”

    延禧宫主殿的西侧殿里,贵妃猛地从临窗炕几上站起身来,失声道:“全部铲了?!”

    那女官心里惊骇极了,面上却不敢显,闻言麻利地跪地回道:“是都、都铲了!”

    她不敢抬头,却隐约觉得,贵妃的身子似乎晃了晃。

    由不得她不惊骇

    愉贵人动手伤了淑妃的脸,还铲了贵妃亲自关照从潜邸移植来的紫藤花

    便是先帝朝,先帝独宠徐贵妃以致六宫生怨,嘉妃那样跋扈的性子,也只敢暗中命瘦马接近先帝

    这位愉贵人倒好,直接动手打脸!

    这时,贵妃已抬步朝殿外走去。

    那女官忙起身跟上贵妃的步子。

    贵妃一言不发地朝御花园行去。

    那女官跟在贵妃身后,连大气也不敢出。

    不能说话,可脑子不能不转

    宫里的贵人们不喜欢奴才揣测他们的心思,可是,揣测不对主子心思的奴才永远都熬不出头。

    女官想着贵妃的反应。

    愉贵人动手,淑妃受伤

    这么多意外,可贵妃只问了一句,“全部铲了?!”

    当然,或许也可以理解为,贵妃骤然间过于震惊,那句“全部铲了?”不过是贵妃无意识地重复她回禀的最后一句话。

    想到这里,那女官下意识地觉得,不是这样的。

    贵妃娘娘无论多么震惊,也不会说没有意义的话。

    这么说的话

    女官心中大震。

    那架紫藤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