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哥哥依赖症

四叠半宅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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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回家休养之后,闻人煜算是彻底做起了甩手掌柜,将自己和外界隔离了起来,真的开始安心的休养。

    闻人煜不仅将所有的通讯工具都关了个彻底,就连陈启宇都不能让他有求必应,除非是严重到陈启宇真的快要把厨房炸了,闻人煜才会懒洋洋的起来救场。不过,幸好,这样的机会并不多。

    陈启宇也是习惯了闻人煜这种神隐的模式,倒也一个人乐得自在,不是在房间里捣鼓自己的相机,就是抱着电脑看八卦新闻。若是平时在丧茶亭里,陈启宇还会打着游戏打发时间,可如今只带了个笔记本,配置大概是坑队友的水平,他也就歇了这个心思。

    回家这两天,陈启宇大部分的时间都耗在房间里,大约是没人陪他聊天有些烦闷了,陈启宇总算是晃悠着下了楼,打算去楼下看个电影。

    这幢房子的地下空间,分成了两个部分。一部分是从外部进入的车库,有一个外部楼梯通往前面小庭院和正门的位置。还有一部分则是做成了一间隔音效果不错的影音室。

    影音室的空间不算太大,与现场市面上流行的地下空间很大的别墅不同。不过当初将车库通往客厅的路线进行了修改之后,室内的楼梯只通往影音室,隔绝的效果是很不错的。

    从前陈启宇的父亲陈德钟教授,日常除了忙活学术的事情,剩下的时间,多是在这里,陪着难得空闲下来的妻子闻人朝看一些老电影,共度不被打扰的时光。

    父母去世之后,唯一没被烧毁的就是影音室了,因为在地下,算是躲过一劫。里面的设备倒是进行了更新,但陈启宇很少会下来看剧。倒是闻人煜,有时候会静静的坐在这里,听一些小众的音乐。

    陈启宇抱着一堆零食走下楼梯,在楼梯拐角的位置往下看,整个空间陷在阴影里,看不分明。陈启宇突然觉得心中莫名的有些发虚,手臂上也有些寒意,鸡皮疙瘩都默默的起立报到了。

    在楼梯的拐角处,有一个开关,陈启宇顺手打开,是影音室前面的一盏有些昏黄的欧式壁灯。陈启宇转头看了看阳光明媚的客厅方向,心里盘算着,这块区域是不是该想办法增加一些采光。

    陈启宇走下去打开了影音室的房门,才发现,其实采光不好的部分,只有楼梯下来正对着房门的那一小段通道而已。影音室的窗帘拉开着,阳光从窗口透下来,可以看到空气中浮浮沉沉的悬粒,慢慢悠悠的落到地毯上消失不见。

    陈启宇开了空调锁了门,随手找了部旧电影,整个人横在舒服的沙发里,顺手拿过一包薯片打开。

    电影的进度条在慢慢的往前移动,并不擅长看这种爱情电影的陈启宇,眼皮也越来越重。电影的画面渐渐变成了五彩斑斓的色块,主角说的那些台词,声音与陈启宇像是隔了几条街。

    等到陈启宇再清醒过来的时候,是听到了不远处有孩子的哭声。先是扯着嗓子的叫喊,然后渐渐变成了嚎啕大哭,那声音,即便是你捂着耳朵,也会从指缝中间穿透进来。

    陈启宇迷迷糊糊的只当是哪个邻居家的小朋友在外面哭,他心中暗骂自己一声“笨蛋”,以为是自己刚才进入影音室之后开窗透气,结果开空调的时候忘记关上窗了。

    这孩子哭的十分有毅力,只是毕竟体力有限,这哭泣的声音渐渐由强转弱,变得抽抽搭搭。这是这样的声音,对于陈启宇来说,更加的不舒服了,他勉为其难的睁开眼睛,准备去把窗户关上。

    但是,即便陈启宇还闭着眼睛,但是眼皮上暖烘烘的感觉,让他觉得阳光很是强烈,刺的他眼前一片强光,都睁不开眼。

    阳光?

    陈启宇将手挡在额头上,遮住了照在脸上的阳光,然后睁眼瞧了周围一眼,他有些愣。

    刚才,陈启宇的确是躺在自家地下室影音室的沙发上,为了看电影,他将影音室的窗帘都拉掉了,连灯都没有开,又哪里来的阳光。

    现在,陈启宇看了一眼周围的景象。他显然是躺在了草地上,鲜嫩的草尖,戳得他的后脖子有些痒。右手边有一个小型儿童组合滑梯玩具,几个小朋友爬上爬下,玩的不亦乐乎。在他的身体左后方,那个小朋友的哭声还在继续。

    陈启宇坐起身来,转身一看,一个穿着红色篮球运动套装的小朋友坐在地上,看上去也就四五岁的年纪,留着一头板寸,曲着膝盖在抹眼泪。

    小朋友的小腿上是一片擦伤的痕迹,虽然不算太严重,但也时不时有些血珠子渗出来,看样子是玩耍的时候摔了一跤。小朋友的手上有些脏,合着眼泪在白嫩的脸蛋上胡乱摸着,把小脸也弄得脏兮兮的,看上去十分的可怜。

    陈启宇觉得这小孩看着有些亲切也有些眼熟,本想着是不是过去安慰一下,却看到另一个穿着蓝色运动套装的小朋友走了过来,他的身后还拖着一辆小小的儿童三轮脚踏车。小朋友留着个蘑菇头,刘海有些长,脸上的表情十分的严肃,看上去倒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红色衣服的小朋友眯着眼睛,看到朝自己走来的人,一时间倒是忘记了掉眼泪,扯着嗓子奶声奶气的大喊一声:“哥哥!小宇疼疼!”

    蓝色衣服的孩子走到自称小宇的孩子面前,蹲下来看了看对方小腿上的伤,然后冲着小宇温柔的笑了笑,随即从小裤兜里掏出了一条干干净净的手绢,帮小宇把眼泪鼻涕,还有脸上黑乎乎的痕迹都擦掉了。

    擦完眼泪,小朋友将小宇扶了起来,让他坐到了自己带来的小脚踏车上,然后拍了拍小宇的脑袋:“放心,哥哥带你回家。”说完,便在后面推着小三轮,两人慢慢走远了。

    陈启宇瞪大了眼睛,看着两个四五岁的小朋友离去。若刚才他还是只是觉得红衣服小朋友的脸有些熟悉,那么等他看到蓝衣服小朋友那张一模一样的脸时,他震惊的想起来,这不就是他和闻人煜小时候的脸吗!

    虽然这件事情有些模糊了,但认真的回忆一下,在他四岁左右的时候,的确有那么一次,在和小朋友玩耍的时候摔了一跤。因为闻人煜一般不爱和这些孩子一起玩,无措的陈启宇独自一人哭惨了。结果却没想到,闻人煜不知道从哪里来,带着家里的儿童三轮车把自己带回去了。

    陈启宇掸了掸身上的草,便起身迈步想要去追小小的陈启宇和闻人煜,却没想到一头冲进了茫茫迷雾里。

    等到陈启宇穿过迷雾,却看到穿着白色衣服的小陈启宇被一身黑色的闻人煜护在身后,两人的身后是一堵墙,前面是几个有些壮硕的小学生。

    陈启宇记得这件事情。那时候就快要幼儿园毕业了,调皮捣蛋的陈启宇和班里的一个小朋友因为抢玩具打了一架。对方虽然胖乎乎的,但战斗力倒是比陈启宇还要弱,当下被陈启宇在手臂上挠了几条印子。

    没想到,第二天,陈启宇和闻人煜就被那个小朋友上小学的表哥给带人堵上了,仗着人多势众,把两个人都打了一顿,只不过闻人煜一直护着陈启宇,即便被踹在地上,也牢牢的将陈启宇护在身后。

    果然,陈启宇的面前,是两个孩子被围攻的画面,小小的闻人煜拼劲全力将弟弟护在自己的身体下面,任由那几个孩子对自己拳打脚踢。

    陈启宇想要出手去帮他们,但无论他怎么往前走,那些孩子跟他的距离却没有一点缩进。

    直到终于有大人经过,那些大人的孩子才一哄而散。

    闻人煜在路人的搀扶下站了起来,他柔顺的头发被扯的乱糟糟的盖在脸上,手脚上都有脏兮兮的鞋印,有些位置已经起了青紫的反应。

    但闻人煜似乎完全不在意,他将满脸泪水的陈启宇扶了起来,上上下下检查了一下,发现除了有些灰尘以外基本没什么大碍,这才抱着陈启宇,小心翼翼的在他的背上拍了拍:“别怕,有哥哥在。”

    陈启宇记得,那天晚上自己被爸爸妈妈难得狠狠罚了一次,不仅没有晚饭吃,连每天都有的晚安牛奶也被取消了,还把闻人煜接到了主卧,让陈启宇尝尝一个人过夜的滋味。

    是闻人煜拒绝了爸爸妈妈一起睡的要求,带着一身的酸痛,不仅偷偷帮陈启宇拿了牛奶,面包和苹果也没有少。两个小小的人,难得没有睡上下铺,一起挤在一个被窝里,暗暗下决心要赶紧长大,下次再找那几个坏蛋讨回来。

    再看到的,便是闻人煜被过继给姨母的时候。小小的陈启宇不理解,为什么朝夕相处的亲哥哥要跟着阿姨离开。他追在闻人煜和闻人夕的身后大声呼喊,可这一次,闻人煜却没有再回头,跟自己说再见。

    直到那场大火之后,陈启宇坐在火场门口,他惊恐无助的看着警方带走父母的尸体,闻着空气中焦臭的味道,耳边都是嗡嗡的嘈杂声响,泪眼朦胧的似乎看到有人走向自己的时候。

    陈启宇才终于又听到了那句熟悉的话:“别怕,有哥哥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