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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临说完，没有去看桌边众人的神情，只是垂首盯着手里微晃的茶杯。
沈连云眉头微蹙，“那个人是想为他的娘亲复仇？”
但是杀他母亲的人是他的父亲，当朝的天子，他身为儿子的，如何会？又如何敢？
“云儿美人儿真是聪明，复仇自然要有对象，你们猜，在我三叔那张复仇的名单上，会出现什么人的名字？”
本就是个自问自答的问题，于是卫临嘴角微勾，一个惨漠而没有到眼里的笑。
“上面有我的皇爷爷，我的父、母亲，连带着的还有一个白家。”
“为什么？”
阿七的话近乎咆哮，使得边上的冯盛不得不起身揽过他的肩膀。
卫临为着他的激动暗沉了眼眸，“因为那个人觉得，他娘亲的死是白家一手策划的计谋，为的就是将婉娘除掉，好让我阿爹成功即位。”
阿七有些失力地靠在冯盛的怀里，他因为震惊而握紧了拳头，“所以，在那个人眼里，我的长姐入宫也是别有居心，她的圣恩不衰也是工于心计，对不对？”
沈连云绕到他的身侧，抬手在他脸上轻抚，可是孩子眼里无神得如同死寂。
她将视线落到卫临腰间的佩剑上，“可是你的父亲已是稳当的太子，如何还需要过多的谋划。”
卫临却大笑出声，笑到最后，眼里竟溢出了眼泪，“云儿美人，最危险的地方不是皇宫，而是东宫，最难当的不是皇上，而是太子。”
一句话，叫沈连云心里瞬间了然，皇家哪有什么稳定一说，一个皇帝最得宠女人的儿子，如何不会招致太子一党的忌惮。
毕竟，盛衰荣辱，功名富贵，万事都不过是天子的一句话罢了。
“好，那你告诉我，梁友致在这场复仇的谋划里扮演了什么角色？而我又是这盘棋里的哪一颗？”
这样的逼问叫卫临缓缓抬起头来，“事关怀深，就有一个承诺，无论是以前的卫长风，还是现在的卫临，我许下的诺言价值千金。”
“卫将军不想说？”
“不是不想，是不会，云儿美人儿，我说了这么多只想叫你明白，无论是我还是白家，其命运一早注定，而你只是个意外。”
虽然这个意外导致了那个叫梁友致的人，完全不同的人生。
阿七收住心神，上前圈住沈连云的脖子，“阿云，无论你在这场事件里是什么身份，于我而言，从始至终都只是我的阿云。”
沈连云轻抚着他的后背，本是想笑，却倏地流下泪来，她的阿七，还好没有失去。
杨秋生看着自家媳妇儿因为抽噎而起伏的背，忙上前绕到她的面前，抬手擦拭她的眼角。
“早知道我的阿云今日这样多泪，我就该拿个碗接着，免得浪费了。”
这样打趣的话叫沈连云立时又破涕为笑，“花言巧语。”
听见沈连云的笑声，阿七松开她的脖子，直起身来，抬手拦住了身侧两人的脖子，“我白杞还好有这个家。”
卫临看着抱头凑在一起的三个人，忽地觉得鼻头微酸，他在心里暗骂了自己一声弱爆了后，却握紧了手里的佩剑。
还好这个小鬼有人收留，不然他当真没脸去见地底下他的恩师和亲族。
白家的血海和他的深仇，卫懿阳，你等着吧！
看见冯家那个偏头抹泪的小人儿，卫临扬头冲他吹了个口哨，立时又恢复到他那吊副儿郎当的做派。
“冯家小爷啊，能不能有点儿眼力劲儿，你杵在那儿不觉得自己多余吗？学学本将军我，一边呆着啊！不要打扰人家一家人和和美美。”
冯盛为着他的话，愤愤地握紧了拳头，正秉着眼不见为净的心念抬步往外走，转身的刹那却被人按住了肩膀。
他不用转头回望也知道身后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