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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让你来的，滚出去！”
太后正在和婠婠说笑，见端仪公主哭哭啼啼地冲进来，顿时大怒。
她素日里一向被皇帝孝顺，如今不省心的就只有这些天高地厚的皇子公主。
宁王才在她的面前哭哭啼啼怨恨这个怨恨那个，这端仪公主竟然口出愤懑。
“皇后也是你能指摘的？不知天高地厚，不懂长幼尊卑，都是素日里惯的你！”太后对端仪公主早就不耐烦了，不过是看在端仪公主即将出嫁，日后也不会多见她，因此才勉强忍耐。可是见端仪公主不知好歹，她哪里还能忍得住，厉声呵斥之后，见端仪公主震惊地扬起了满是泪痕的眼睛看着自己，便冷冷地说道，“你的大婚不及佳宁，是哀家吩咐皇后这样安排。怎么，你也要怨恨哀家，指责哀家吗？”
“太后娘娘？”端仪公主本想今天闹一场，也叫外面的人都看看她在宫中还算有几分体面，可是没想到却变成了这样。
她颤抖着看着太后，不敢相信。
太后，一向对公主们还算不错。
哪怕是有些不喜，可是太后也都容下了。
为什么会突然斥责她？
端仪公主本不想再嫁入李家，免得被宁王与李家连累，可是赐婚之事她不敢和皇帝去求退了这门婚事，因此勉强忍耐。如今见天后也不在意自己的婚事，她心里委屈得不行，哽咽了一声红着眼眶说道，“太后娘娘为何要对我与佳宁不同？佳宁庸碌，还是妹妹。可是我是先出嫁的。若是佳宁显赫于我，那孙女儿日后在帝都如何行走？”她的眼泪滚落在面前的地面上，婠婠面无表情地转移开了目光。
“这是你自己选的婚事，有情饮水饱，与哀家有什么关系。”
“若您当真如此，那孙女儿宁愿不嫁，也不要丢这样的脸！”端仪公主目光一闪突然从地上爬起来叫道。
婠婠的嘴角勾起了一个讽刺的笑容。
这才是端仪公主非要闹起来的原因。
她是想把这婚事给搅黄了。
以皇后对自己和佳宁公主不公平为借口，拒绝嫁入李家，她还清清白白并未嫌弃李家如今声势败落，想得真美。
只不过这点小算计连婠婠都看得出来，太后自然也看得出来，眼底不由露出几分厌恶。
宁王与李家烈火油烹的时候，端仪公主哭着喊着要嫁入李家。
怎么，这眼瞅着宁王大难临头，她就敬而远之了？
哼了一声，太后只觉得心中厌恶透顶，把玩着手中一把精致的白玉如意冷淡地说道，“你丢脸的日子还在后头。既然你想要说个明白，那哀家就告诉你你与佳宁的不同。你如何与佳宁相比？她虽是妹妹，可是却是为皇家联姻胡人，乃是为了天下苍生，百姓的安乐，就这一条，你就比不上她。且丹律乃是胡人王子，比你的那个什么李家子高贵多了，他的妻子，当然也要显赫于李家子的妻子。”
见端仪公主脸色苍白，太后居高临下地看了她一眼。
“你说不嫁就不嫁，你把皇帝的圣旨当成什么？把皇后这多日的辛苦当成什么？哀家告诉你，老老实实回去备嫁。到了那一日，就算你自己不愿意，哀家也会捆了你送出宫去！”这世上还没有人能威胁得了太后，她看见端仪公主颤抖地看着自己，越发冰冷地说道，“嫁衣之事，你若是再敢闹腾得阖宫不宁，端仪，哀家如果当真不给你面子，你一个公主在哀家与皇家的眼里，可什么都算不上。”
她不介意处置一个公主。
端仪公主顿时脚下一软，跌坐到了地上。
想到日后自己要嫁入李家，她不免生出惶恐，捂着脸呜咽地痛哭起来。
可是她方才已经把大殿之中的人给得罪地差不多了。
皇后恼火她不知好歹，完全不愿理睬她。
婠婠皱了皱眉。
端仪公主不愿嫁入李家，她自然能够理解。
可是为何康王不为她出手，叫她能够从这赐婚之中解脱？
虽然圣旨不可能改变，可是死一个未来的驸马，叫公主另嫁并不是难事。
康王连李妃都能下手，恐怕弄死一个李家子完全不会有什么心理障碍。
可是为什么他这一次对端仪公主即将嫁入李家，日后只怕会和李家一块儿倒霉袖手旁观？还是当初她那莫名的不对是正确的？与康王联盟的宫中女子另有其人，端仪公主不过是挡箭牌？可是那一日，她在假山后分明看见的就是端仪公主的裙子。心中惊疑不定，婠婠越发地沉吟起来。她如今不想别的，只想找出那一日到底是谁在她的身后推了一把。不然这人在暗，可是她却在明，她只担心日后还要别人暗算。
她也断断不可能千日防贼。
“五姐姐，你看着她做什么？”
婠婠盯着端仪公主若有所思，楚梅在一旁见太后唤了婠婠一声，急忙捅了捅婠婠，才没有叫婠婠错过太后的询问。
等婠婠恭敬地和太后说完话，她才压低了声音询问。
“没什么，只是再想，她这番是不是也算是咎由自取。”婠婠想到端仪公主的事，有些感慨，不过想了想说道，“只是她觉得李家这婚事不好，叫我说，李妃与宁王失势，或许才是她的好日子。”李家依仗李妃母子，一向目中无人，甚至当日赐婚了端仪公主，李家都还敢给公主弄出一个庶子来，这就是没有把端仪公主放在眼中。可是如今端仪公主地位未变，然而李妃包庇，宁王被禁足，李家因皇帝动怒已经一败涂地，端仪公主已经是李家最显赫之人。
李家还敢对端仪公主有半点怠慢？
他们没有了底气，全家都要靠着端仪公主，这婚事才算是对端仪公主有利。
“她一向心高气傲，恐怕不能明白。”楚梅也想到了，她眼中一动，想了想才对婠婠低声笑着说道，“就是不知道宁王知道自己已经成了别人嫌弃的废材，心情是怎样。”她恨死要陷害九皇子，叫九皇子几乎爬不起来的宁王了，此刻见宁王竟然被曾经奉承他的妹妹避之不及，恨不能拍手称快。婠婠也忍不住勾起了嘴角，低声也带着几分满意地说道，“从前挑挑拣拣，如今他倒是也成了被人挑挑拣拣的人。”
那日燕王没有去见宁王，宁王还叫人来了几次，见燕王执意不去宁王府，这才消停。
婠婠觉得腻歪死了。
宁王府里来人口口声声“见死不救”，“没有兄弟之情”，“往日里原来都是虚情假意”，婠婠都要当宁王是不是疯了。
这种话都说得出来，简直叫人生气。
哪怕燕王有心胸，不将这等愤懑之言放在心上，还叫宁王府的来人回去转告宁王叫他老实点，可是婠婠冷眼看着，宁王只会当燕王是在落井下石。
宁王这样，婠婠还有什么好说的。
就算是泥人也有三份火气，婠婠还没有修炼成圣人。
那一日她落水之后，又见了李妃的尸身，宁王一家子口口声声恨不能把李妃之死扣在婠婠的头上，那一刻开始，婠婠就再也不会对宁王有半点怜悯。
“明白不明白的，只看她自己往后吧。”今日佳宁公主没在，不然端仪公主肯定还得跟佳宁公主吵闹，婠婠冷眼看去，见端仪公主伏在地上大哭，又飞快地爬起来，用一双怨恨的眼睛扫过皇后的宫中嫔妃，又恶狠狠地看了自己一眼，不由在心底嗤笑了一声。她并未多说什么，只是听着太后与皇后继续说起端仪公主大婚，才知道端仪公主为什么急了。因为她大婚之日就在十五日之后。
“到时候赶紧叫她出宫！”太后冷冷地说道，“看见她哀家就头疼。”
“母后放心，儿臣明白。”皇后温煦地回应。
她对嫁出去一个庶女并不大在意，也因此，见端仪公主如此和自己作对，也就没有提别的。
说起来，因皇帝在意胡人的联盟，先定下来的是佳宁公主的婚期，就在下个月的良辰吉日。
因佳宁公主要出嫁，她前面已经被赐婚却迟迟没有大婚的端仪公主很碍眼，因此才会被太后急着在这个月就嫁到李家去。
这的确是姐姐不如妹妹，皇后本还可怜端仪公主，只是如今什么怜悯都没了。
她执掌六宫，若是想要暗中为难一个不得宠的公主轻而易举，此刻嘴上带着笑意，眼底却多了几分冰冷。
婠婠瞧见了皇后的不快，想了想，没有开口。
端仪公主以下犯上，皇后没有当场赏她几巴掌，就已经是皇后的心胸。
她正在心中想着这些心事，却陡然见外面匆匆走进来了一个脸色慌张的宫女。
“太后娘娘，燕王殿下在外求见，要带王妃出宫。”
这宫女顿了顿，见婠婠露出几分茫然之色，急忙紧张地说道，“王妃不好了，楚大人遇刺了！”
婠婠一愣，突然脸色变了，霍然站起。
“你说我父亲遇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