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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季凉川一离开蒋默远的视线范围，刚才愤怒和沉痛的样子一扫而光，冷厉俊朗的脸上，凝结着一层寒霜般的冰冷，那双鹰隼般的眼睛更是散发着凌厉的目光，泄露着他心底最深处的戾气。
如果蒋默远真的了解季凉川的话，就会清楚现在的模样才是他最真实的反应。
他一向就是一个冷然内敛的人，一切过激的愤怒、绝望全部都是虚假的。
在远处的停车场，他沉着脸上车，后座的位置上，隐没在黑暗中，还藏着另一个人影。
那人扫了季凉川一眼，轻而易举明白了他此刻的心情，凝重的沉声问说，“我在这个时间突然回来，会不会影响你之后的安排？”
季凉川没有回头，双手紧紧地捏着方向盘，手指因为用力过度，在修长的指尖泛着一阵白，右脚重重的踩下油门，黑色的车辆在飞驰出去的同时，他冷声开口道，“不会，说不定还能迷惑了他的视线。”
从停车场驶入外面的道路上，阳光投入，露出了后座那人的容貌。
是熟悉的，许久不见的……陈申。
特别是在出了方子均的事情之后，季凉川慎重的思考过，他需要用人，就连方子均，也是他们在观察了大半年后选定的人选，可是结果一样令人失望。
与其错信他人，不如让自己最熟悉的人回来。
陈申之余季凉川，不仅仅只是五年的朝昔相处，甚至是比季博青更像是兄弟。
相比陈申也是，要不然他也不会用那么愚蠢的办法将自己暴露，只不过是不想在受人摆布，做出对季凉川不利的事情。
如今季凉川对他失望后的第二次信任，陈申的心里何尝不是带着感动。
现在是他们重新开始并肩作战，同仇敌忾的时候了。
陈申问说，“你找到机会问顾晚了吗？”
季凉川嘴角一抿，他的唇齿间还带着她的气息，却不得不离她越来越远，“问了。就如同你猜测的，我们的孩子没死，就在蒋默远的手里。”
陈申毕竟跟蒋默远接触过，也是更了解他的人，第一个想到孩子不仅没死，反而还成了禁脔的人，就是陈申。
确认了这一点，他们接下来的目标，也就十分的明确了。
……
这边，我明明说了想一个人静静，但是蒋默远就是不让我得偿所愿。
在宋律师离开后没多久，我心里还交织着离婚的悲愤和季凉川发现的惊喜，尚未平复的时候，蒋默远就推门进来了。
我一听开门声，就立刻戒备了起来，捂着脸的双手没放下，不能让他看到我此刻还未冷静下来的脸。
竖起耳朵听着脚步声，感觉到蒋默远一步一步的靠近，我僵硬着身体一动不动，唯有稍显急促的呼吸，泄露着我的紧绷。
在静谧中，突然间，蒋默远伸手抚摸了我的后脑勺。
掌心温柔的贴着我的发丝，轻轻地顺滑而下，从手腕的力量，到指尖的穿梭，像是在抚摸一个绝世珍宝，只要稍稍一碰，就会碎成千万片，所以整个动作都仿佛温柔的能滴出水来。
“小晚，不要难过。你只不过是结束了一段感情，远离了一个不爱你的人。之后的时间里，你不会是一个人，我会一直一直的陪在你的身边，成为那个最爱你的人。我爱你……”
或许是因为不用看到蒋默远的脸，或许是因为我终于看到了解脱的希望，所以再一次听到蒋默远喃喃的爱语，我不再像之前那样反感。
反而是在他沉重的语气中，听出了一股浓烈的悲伤。
就如同……我一开始发现自己爱上了季凉川，而他的心里尚且没有我的时候。
但是一般人在求而不得的情况下，更多的是会选择放弃，而不像蒋默远这样走上极端，到底是什么事情扭曲了他的感情观。
这样的想法在我的脑海里一闪而过，却如同坠入在海洋里的一滴水，很快就消失。
他现在的所作的一切，已经让我无法同情他。
当蒋默远伸着手，想把我搂进他的怀里，我带着愤然之气，用力的抓紧了他的手臂，然后——
一张口，狠狠地咬在他的皮肉上。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们一辈子，都做兄妹不可以吗……
为什么……要变成现在这样子……蒋默远……为什么……要让我恨你……
我咬的非常的用力，想要发泄这一阵子以来，我从他这里受到的沉重怒气。
洁白的牙齿深深的陷入在皮肉当中，刺鼻的血腥味在舌尖弥漫，就算是这样，我还是一直都没松口，紧咬着不放。
我原本以为，蒋默远会把我用力的推开，甚至是往我脸上重重的打上一巴掌也有可能。
然而……
他只是把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掌心似有似无的摩挲了下，然后忍着剧烈的疼痛，任由我这样咬着。
他的纵容，带着似曾相识的宠溺，我的脑海里，闪过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我被顾南城打趴在地上，而那是的他，一个鲜衣怒马的少年，带着温暖的阳光走进了我的世界。
就算他现在做了这么多的错事，还是让我没办法否认他曾经带给我的美好。
可是他为什么要亲手毁掉这些。
记忆变成了一副沙画，再一阵猛烈的强风之下，风沙一起浮动，回忆被吹散。
与此同时，涌现在我心里的，却是浓重的化不开的心酸。
一股哽咽冲上喉咙的时候，我松了口，眼泪也顺着一起流了下来，热烫的划过我的脸颊。
水雾模糊的视线里，我看到了蒋默远的手腕，还有我留下的深深牙印。
他看到我在哭，以为我是在哀悼刚刚结束的感情。
而我知道，我在哭不是因为这个，是为了他，是为了曾经那个美好的、触动我心灵的蒋默远。
是应该在这个时候，彻底的道别了。
有些事情只是一念之差，就算你情深一场，也无法挽回。
现在的我们，早就走在不一样的道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