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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上海，说宝马奔驰遍地走有点夸张。
不过在这种繁荣的市中心就不稀奇，豪车有的是但眼前这辆就太熟悉了。
“小陈，忙完啦。”车窗摇了下来，肖爸爸笑说：“我等了你两个小时了，本想给你打个电话，但听说你在加班怕打扰你就算了。”
“肖叔叔，有什么事么？”陈兵礼貌的笑着：“就是瞎忙而已，您有事的话直接给我电话就好了。”
之前因为他的话，陈兵多少有些抑郁，不过一忙起来就什么都忘了。冷静下来一想他说得也对，哪个家庭不讲究点门当户对，哪个当爹的希望自己女儿嫁给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还是坐过牢的那种。
其实就是庸人自扰，说到底就是穷人根骨的倔强的作祟，自己没必要因为这事去多愁善感。
“有时间么，肖叔叔想和你聊一聊。”肖爸爸沉吟了一下，发出了邀请。
明天还有一堆忙不完的事，本来陈兵是筋疲力尽，但出于好奇还是点了点头上了他的车。
原本以为肖爸爸去的会是什么高档场所，可以抚慰一下饿了一天的肚子，让陈兵诧异的是车子停在了一家很普通的烧烤店门口。
司机在车里等着，两人一前一后上了楼，一坐下来肖爸爸菜单都不看随口就点了一堆，看得出这里他也很熟悉。
酒是冰镇的啤酒，虽然空腹但长辈举起了杯，陈兵也不敢怠慢一饮而尽。
这货不是什么文化大家，喝的都是上年份的白酒么，怎么对啤酒也有兴趣了？
喝完，沉默了一下肖爸爸才语重心长的说：“小陈，回到国内的这段时间很高兴认识你，我也很感激你救了小雪一命，当时不是你的话我恐怕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这都过去了，您不必惦记着。”陈兵摇了摇头，笑说：“肖叔叔，你专门叫我来这喝酒，该不会是想和我老生常谈吧，您应该不是那种罗嗦的人才对。”
“上了年纪，哪一个不罗嗦啊。”肖爸爸温吞的笑着。
顿了顿，他很沉重的说：“小陈，不瞒你说如果不是有特殊的原因，在小雪喜欢你的时候，我并不介意你当我的女婿。肖某人虽然薄有家产，但不是那种门缝看人之辈，英雄不论出身这点我还是懂的，其实我很尊重小雪的选择。”
“特殊原因？”陈兵一头的雾水。
“小雪的心脏并不好。”肖爸爸沉声说：“这是遗传的，当年她妈妈就是因为这病才过世，虽然那时候我也薄有积蓄，奈何那个时代医疗水平不高，而且交通条件不如现在这么好，当时我的确实无能为力。”
那样天真可爱的一个女孩，有心脏病？陈兵的脸色也在瞬间凝重了。
“她的身体情况，并不适合成为一个母亲，你懂吗？”肖爸爸叹息道：“知道为什么我让她在国外留学嘛？就是因为国外在这方面的技术比国内先进多了，她的血形虽然不是熊猫血但也很特殊，只有在医疗技术发达的国家我才放心。”
言下之意很清楚，这方面的技术国内并不行，呆在发达国家一但有个闪失可以第一时间得到救治。
说罢，他叹息道：“这次回国，小雪是刚做了一次手术，虽然很成功但并不是完全治愈，只能说是暂时的缓解。让她一个人呆在国内，我在外边工作时都是心惊胆战，无时无刻都在惦念，生怕一个不小心她会和她妈妈一样离开我。”
“放心吧，小雪是个好女孩，上天会保佑她的。”
陈兵感觉心情很沉重，这个画一般的女孩竟是这样的柔弱，天使般的外表下或许经历过自己难以想象的痛苦，最为难得的是她的笑还是那么清澈，甜美。
陈兵没有怀疑他的话，因为没有任何一个父亲会这样去诅咒自己的女儿。
“她想回国看看妈妈生活过的地方，尽管我很反对，但小雪难得一次这么任性，我实在硬不下心肠来拒绝她这个要求。”
肖爸爸说到这，声音已经有点嘶哑了：“我很怕她睹物思人，也怕她在这出什么意外，你能理解我作为一个父亲的心情嘛。这里是我的故乡，但因为的女儿回来了，我竟然恨起这片我怀念的土地，我无时无刻想的都是带她回去。”
“我明白，您也不容易。”陈兵忍不住长声一叹，父爱如山，那种痛苦旁人难以理解。
“本来她早该回去了，但因为那场车祸延误了。”肖爸爸看着陈兵，一字一句说：“对这个故乡，我是又爱又恨，对你我是感激你救了我女儿，可当我女儿为了你想继续留在这里的时候，我杀了你的心都有。”
说这话时，他真的目露凶光，恨不能把人碎尸万断的那种。
这些陈兵并不清楚，但看着他灰白的头发，一脸的沧桑，足可想象这个父亲心如刀割的痛苦。
“对不起……”陈兵愧疚的低下了头，仿佛救人一命是自己的错。
“不，这全是我钻了牛角尖，肖某说过了，我很感激你。”肖爸爸摆了摆手，叹息道：“不瞒你说，现在我铁了心要把小雪带回去了，我再也受不了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
“我依旧感激你。”肖爸爸顿了顿，沉声说：“还是那句话，在你有需要的情况下告诉我，肖某人会尽我的能力帮你。”
陈兵还没开口，他就摇了摇头：“不要忙着拒绝，这是很愚蠢很武断的行为，因为你还年轻并不清楚自己未来会碰到什么过不去的坎，有时候人在金钱的面前有多脆弱你并不懂。人有悲欢离合，谁都说不准，不瞒你说一开始我想过把一处在郊区的房产送你，但想想似乎太浮躁了，升米恩斗米仇，或许真给你的话并不是什么好事。”
他说的那个地方，陈兵算了一下房价也得几万，就算是个小公寓也价值不菲。
烤串上了，一老一少喝着酒吃着东西，事情谈到了这地步也算开诚布公，心里那一点点芥蒂没了陈兵反倒感觉似乎都是自己的错。
明明做了好事，却让人这么为难，这种心情无比的复杂。
肖爸爸说完似乎放下了心里的一块石头，长出了一口大气也喝了不少的酒，就像是忘年之交一样，相处起来变得自然而然。
“您打算什么时候走？”陈兵问了一句。
“我是想越快越好，小雪要养好身体，明年年初还有一次手术。”
肖爸爸沉吟了一下，深邃的看了陈兵一眼：“不过这需要你的帮助，现在对于我而言最大的问题是小雪不肯走。”
“不至于吧！”陈兵楞了楞。
那是个乖巧到让人心疼的女孩子，虽然是千金小姐，但没一点娇生惯养的公主病，这样的她难道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那么不懂事？
“这孩子自小懂事，从不会耍小性子，但这次她倔强的很和我倔强上了，不瞒你说我习惯了小雪的乖巧懂事，这会她一闹我真拿她没办法了。”
肖爸爸苦笑着喝了一杯，陈兵随即明白过来，脸上瞬间充满了愧疚。
如果是因为自己而不肯走的话，陈兵只能说何德何能，祖坟最少得冒冲天的青烟才有这样的好命。
“叔叔，我明白了，我该怎么做？”陈兵面色肃然。
“谢谢你！”肖爸爸一脸诚恳的说：“可能会有点强人所难，但我真的需要你帮帮我，帮我断了小雪的这个念想。”